做好小程度的基本修缮之后，权姬便找了一处地方躺下，思索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她左右翻滚，实在是难以入睡，直到听见一阵又一阵哭泣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她起身听了听。
是权清池的哭声。
对，权清池在隔壁的房间里。
他这次在战争中活了下来，躲过了上一世的悲哀。
但是他今天杀了人，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第一次。
那种恶心且反胃的感觉，权姬是明白的。
她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放不下。
她走出门，推开权清池的门。
权清池被吓得立马止住自己的泪水。
“谁？”
“我。”
权姬的声音带着冷气，但怎么都不会让人感觉到刻薄或者不适。
权清池哽咽了一口。
“你……你半夜找我有什么事？”
权姬默了默，道：“你怪我今天逼你杀火图吗？”
“……”
“我……不怪你。”
今夜的月色很清，没有一丝雾影遮挡，已是半圆。
权姬和权清池坐在床上，面前仅仅是点燃了一根蜡烛。
权清池的大剑还沾染着火图的血。
他自己捂着胃部，并不好受。
权姬清冷道：“这没什么难受的。”
“你看看这丰源城，如今这副凄惨场面，全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你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下一座城再继续沦陷，就此而已。”
权清池咽了一口唾沫。
“我知道，但是你……你不会懂我现在的感觉的……”
忽略被偶然踩死的蚂蚁苍蝇，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杀生。
第一次，主动杀生，对象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同族。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太恶心了。
然而，一道清寒又让人意想不到的话语从权姬口中传来。
“我知道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住了心脏拖到胃里肆意搅动，想要呕吐，想要逃离，对？”
权清池诧异的看向权姬，不敢想象这个杀人干净利落的女人，竟然也会有这种感觉。
“你……”
权姬难得的露出悲伤的表情，“你要知道，善良不会感化所有人，只能感化同样善良的人，除此之外，只能让对方畏惧你，害怕你。”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善良对待，也不是所有人都必须武力压迫。”
“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如果不是局势如此，谁又想去剥夺别人存活下来的资格呢？”
“权清池，我们都一样的，都是从你这个阶段走过来的。”
她的声音是冷的，可她的心却是热的。
她苍凉的笑着，寒风吹起她的发丝，遮盖住半边脸。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大概……也就七八岁那样子。”
“当时，权瑶找人想要凌辱我，我一急之下把他们全杀了，这种感觉便一直缠绕着我，直到我开始麻木。”
权清池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权姬身上发生了这种事，“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跟我们说？”
权姬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说了，有用吗？”
权清池没再发声了。
“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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