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整个建业城，都像是被泡在了一潭死水里。
昨晚上那道悬于夜空的“孙策鬼影”，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烙印在了每一个守城士卒的心头。
恐惧，在蔓延。
绝望，在滋生。
城墙之上，士兵们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眼神空洞，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他们握着冰冷的兵器，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安全感。
手里的长戈，仿佛随时都会变成催命的符咒。
“喂，你看到了吗？昨晚上的……”一个年轻的士兵压低了声音，嘴唇哆嗦着。
“闭嘴！不想活了！”旁边的老兵猛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却同样是藏不住的惊恐。
谁没看到？
那顶天立地的身影，那悲愤失望的眼神，那重重指向吴王宫的手指！
策将军……显灵了啊！
他这是不认可当今的大王！
这个念头，像是一颗剧毒的种子，在所有人的心里疯狂发芽。
周瑜脸色苍白，强撑着身体站在城楼上。
他一夜未合眼，昨夜林东的辱骂和那道诡异的鬼影，让他心力交瘁。
他看着身边这些神情恍惚、斗志全无的士兵，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仗，还怎么打？
人心，已经彻底垮了。
孙权同样站在他的身边，眼眶深陷，布满血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癫狂的暴戾。
他死死地盯着城外孙绍的大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将那片营地生吞活剥。
天色，愈发阴沉。
厚重的乌云，像是铅块一样压在建业城的上空，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城外孙绍军的营地中，传来了沉闷的号角声。
“呜——”
城墙上的守军精神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紧张地望向城下。
只见孙绍军营门大开，一队队士兵列阵而出，却并未向前逼近，而是在原地摆开了阵势。
随后，在万众瞩目之下，孙绍身着一袭黑甲，骑着一匹神骏的乌骓马，缓缓地走到了阵前。
他的身后，只跟着林东一人。
他要做什么？
城楼上的孙权和周瑜，都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孙绍勒住战马，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他缓缓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就在这一瞬间！
异变陡生！
只见孙绍的身后，凭空冒出了一股浓郁的青色烟雾！
那烟雾并未随风飘散，反而像是拥有生命一般，迅速地凝聚、盘旋、升腾！
“吼——”
一声低沉的，不似人间的咆哮，从烟雾中传出，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青色的烟雾不断翻滚、扭曲，渐渐勾勒出一个庞大的轮廓！
龙首！龙身！龙爪！龙尾！
一条由青色烟雾构成的四爪青龙，若隐若现地盘踞在孙绍的身后，龙首高昂，一双由火光点亮的眼睛，正冷冷地俯视着建业城墙上的芸芸众生！
虽然身形有些飘忽，不如实体那般凝实，但那股睥睨天下的威严与霸气，却是扑面而来！
“啊——”
“龙！是龙！”
“是青龙！天呐！是神龙！”
“神龙护体！这……这是真龙天子啊！”
城墙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士兵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哐当！”
“哐当！”
兵器掉落在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紧接着，便是成片成片士兵跪倒在地的声音！
他们脸上写满了震撼、敬畏与狂热，对着城外孙绍的方向，拼命地磕头！
之前“孙策鬼影”带来的，是恐惧与动摇。
而此刻“青龙现世”带来的，是彻底的颠覆与臣服！
什么弑兄夺位，什么残暴不仁，在这样的神迹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这才是上天认可的君主！
这才是江东真正的主人！
城楼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从城外的孙绍，转移到了身边的孙权身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怀疑、质问，甚至是一丝……鄙夷。
孙权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条盘旋的青龙，看着那个被青龙拱卫的孙绍，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难道……他难道真的是天命所归？
不！
不可能！
周瑜也是面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他读遍兵书，自认智计无双，可眼前这超乎常理的一幕，却彻底击碎了他的认知。
天命……
难道真的有天命吗？
就在全场陷入死寂之时，林东催马上前，他扛着狼牙棒，指着城墙上的守军，发出了振聋发聩的爆喝！
“看到了没有！”
“都给老子把眼睛睁大了！看到了没有！”
“这！才叫真龙天子！”
“这！才是我江东的主人！是上天注定的主人！”
他的声音，如同滚滚天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你们再看看你们城楼上那个玩意儿！”
林东的狼牙棒，毫不客气地指向了面色铁青的孙权！
“你们叫他一声大王！你们问问他！他配吗？！”
“他孙权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着阴谋诡计，害死自己亲哥哥才上位的无耻小人！”
“一个把你们当猪狗，往死里收税，逼得你们家破人亡的残暴屠夫！”
“上天会选这种人当江东之主？你们自己信吗？！”
“来！孙权！你个缩头乌龟！”
“你也别躲着了！你不是牛逼吗？你不是江东之主吗？”
“你也给大伙儿搞一条龙出来看看！”
“别说四爪青龙了！你就算能搞出一条泥鳅！老子都算你牛逼！”
“你要是搞不出来！你就不是天命所归！你就是个窃取江东的贼！一个窃国大盗！”
“你就不配做吴王！明白了没有！”
林东的话，句句诛心！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所有守军的心窝里！
对啊！
如果大王也是天命所归，为什么他没有神龙护体？
为什么策将军的鬼魂要指责他？
一时间，城墙上所有士兵看向孙权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那是一种被欺骗后的愤怒，是一种信仰崩塌后的茫然。
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崩碎！
“假的！”
“那都是假的！”
孙权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趴在城垛上，指着城下，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那是妖术！是妖术！”
“是孙绍那个小杂种搞出来的障眼法！是骗你们的！都是骗你们的！”
他的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状若疯魔。
然而，他的辩解，在此刻显得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可笑。
林东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发出了不屑的冷笑。
“呵呵，假的？”
“孙权，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自己做不到，就说别人是假的？”
“行啊，你说我们这是假的，那你倒是弄一个真的出来给我们开开眼啊！”
“来啊！你倒是变啊！”
“你变不出来，你就是个废物！”
“噗——”
孙权只觉得喉头一甜，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气急攻心之下，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林东见状，也不再多言，目的已经达到。
他拨转马头，得意洋洋地回到了孙绍的身边，那条青龙也随着他的靠近，渐渐化作青烟，消散无踪。
林东压低了声音，嘿嘿直笑，悄悄地对孙绍说道：
“绍哥，牛逼！”
“你给我的那几包玩意儿，是真他娘的好用啊！”
“就是这材料也太不好找了，又是硝石又是硫磺，还有那什么绿色的铜粉，费老劲了！”
“不过值了！你看城上那帮孙子，魂都快吓没了！”
“这一招下去，我看他们还拿什么跟我们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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