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我去参加你妈妈葬礼的时候,我没看见你!我问了你爸,你爸说你受伤了,在医院!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秦若云的声音哽咽,她抬起被泪水浸湿的眼眸,带着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担忧,望向许星。
“我……”
许星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握着照片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嘴唇微微颤抖,却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那段被刻意尘封的记忆,带着血腥和冰冷的绝望感,几乎要冲破束缚。
“妈……”
林亦尘敏锐地捕捉到许星瞬间僵硬的脊背和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他轻轻唤了一声母亲,试图打断这令人窒息的话题。
秦若云被儿子的声音拉回些许理智,她这才注意到许星惨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唇线。
她连忙伸出手,紧紧握住许星冰凉的手。
“对不起,许星,阿姨不是故意要提起这些伤心事的……阿姨只是……”声音里充满了歉意。
她顿了顿。
“那时候,我怪你爸爸……怪他没有照顾好她……直到……直到听他说……他们早就离婚了……我……我差点当场晕过去……”眼中的哀伤再次翻涌上来,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
语落,泪水再次决堤,她泣不成声。
林亦尘心疼地将母亲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
“妈,别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
然而,“离婚”这两个字,如同两道裹挟着冰碴的闪电,狠狠劈中了许星!
她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瞬间停止了跳动!
一股尖锐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阿姨!我先回去了!”
许星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一丝尖锐的哭腔
“外面还下着雨呢!”林亦尘掀起眼帘的看着许星,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没事!”
许星的声音异常冰冷,她背对着他们,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被暴雨冲刷得模糊一片的玻璃,眼眶却不受控制地泛红。
不等秦若云开口,转身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客厅,消失在玄关的黑暗中。
“亦尘,快去,快去送送许星!下雨天不安全!”
秦若云焦急地推着儿子,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破碎。
“妈,那你……”
林亦尘看着母亲泪流满面的样子,有些犹豫。
“妈没事,你快去吧!等等许星该跑远了!”
秦若云用力推了他一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眼神却异常坚决。
林亦尘不再迟疑,一把抓起玄关旁的黑伞,推开家门,一头扎进了瓢泼大雨之中。
**
雨,疯狂地砸向地面,密集的雨线织成一张巨大冰冷的网,笼罩着整个世界。
路面的浑浊的积水肆意流淌,在低洼处汇聚成湍急的小溪,哗哗作响。
雨水猛烈地敲打着林亦尘撑开的伞面,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啪嗒啪嗒”声。
他焦急地四处张望,终于在朦胧的雨幕中,捕捉到了那个踽踽独行的身影。
许星走得并不快,甚至有些踉跄。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浇灌在她身上,单薄的黑色长裙早已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单薄而脆弱的轮廓。
雨水顺着她墨色的短发不断流淌,滑过苍白的脸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许星!许星!”林亦尘大声呼喊,声音穿透雨幕。
他加快脚步,踩着没过脚踝的积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追了上去。
当他终于靠近,将伞面倾斜,试图为她遮挡住一部分风雨时,许星却猛地一挥手,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啪”地一声将伞狠狠拍开!
冰冷的雨水瞬间再次将她浇透。
“你这样会感冒的!”林亦尘的声音带着急切,再次固执地将伞撑到她头顶。
“不用你给我假惺惺!”许星猛地转过身,对着他嘶吼。
雨水冲刷着她的脸,林亦尘这才看清,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眼眶红肿。
她又哭了?还哭得很厉害……这个认知让林亦尘的心猛地一揪。
“我没有假惺惺!但是我不希望你感冒!”
他的声音在暴雨中显得有些微弱,却异常的坚定,雨水顺着他的额发不断滴落,模糊了他的视线。
“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你妈又不在!演给谁看?!”
许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尖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刺进了林亦尘的心脏!
他整个人蓦地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
短暂的死寂后,林亦尘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低头,看到浑浊的积水已经漫过了两人穿着拖鞋的脚面,冰凉刺骨。
“我先带你回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再送你回家可以吗?”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他看着她,眼神满是担忧。
“不用!”许星的声音冷得像冰,她扭过头,不再看他,短发甩出的水珠溅落在他的手臂上。
她迈开脚步,继续在积水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溅起浑浊的水花。
林亦尘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一步之遥。
他固执地举着伞,将伞面完全倾斜向她的方向,任凭冰冷的雨水将自己半边身子彻底打湿。
他的白t紧贴在身上,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狼狈不堪。
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哗哗的雨声和他们踩水的脚步声,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突然,许星脚下一滑!
一只拖鞋被湍急的水流瞬间冲走!
她下意识地弯腰想去捞,身体却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浑浊的积水里!
水花四溅!
“小心!”林亦尘惊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顾不上自己,扔掉雨伞,伸手用力将她从水里扶了起来。
许星浑身湿透,她甩开林亦尘的手,眼神凶狠地瞪着他,好似一只受伤后充满敌意的小狗。
林亦尘没有在意她的敌意。
他迅速捡起掉在地上的伞,塞到许星手里。
“拿着!”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感。许星下意识地握住了伞柄。
紧接着,林亦尘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那只被水流卷走的拖鞋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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