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海敏终于瘫坐下来,身体的重量完全交付给冰冷的椅背。林汐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即逝,带来一阵细微的抽痛,但很快便被更庞大的恐惧所淹没。
离婚?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狠狠掐灭。假如离婚——财产将被无情分割,他半生心血付诸东流;声誉必将扫地,他苦心经营的形象瞬间崩塌;孩子……他几乎不敢想象失去孩子的生活。而最重要的是,陈砚鹄会如何看待一个连家庭都治理得一团糟、甚至可能因丑闻而影响“御风”项目的高管?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里,绝不会留有丝毫情面。
他不能失去这一切。他绝不允许自己落到那般田地!
一股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决绝瞬间压倒了所有纷乱的情绪,像寒冬的冰层封冻了翻涌的潮水。
必须断尾求生。 那条必须被斩断的“尾”,就是林汐。
他抓起一部新手机,指尖触到旁边另一部未拆封的同款——那本是准备送给林汐的礼物。此刻它安静地躺着,像个被遗忘的证物。他的手指落在拨号键上,冰冷而稳定,不再颤抖。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脸上所有真实的痛苦与挣扎瞬间褪去,如同幕布切换。一种沉重到极致的疲惫感笼罩了他,那疲惫中又掺杂着巨大而压抑的痛苦,以及一种刻意经营的、饱含深情的绝望。
宝贝儿……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我……需要你帮我做个决定,一个可能会杀了我的决定……
他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用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语气,快速而低沉地构筑了一个可怕的叙事:有可怕的对手在查他,抓住了他们的把柄,项目危在旦夕,而她的安全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他们动不了我,就可能从你下手!宝贝儿,我想保护你,胜过保护我自己一万倍!但我现在的能力……我恨我自己!”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恐惧(为他自己)和表演出来的撕心裂肺,“我们必须立刻停止一切联系,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这不是放弃,这是保护!是为了将来还有可能……还有可能……”
他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切割包装成一种悲壮的牺牲和深情的保护。他紧张地捕捉着电话那端的任何一丝声响——沉默,细微的抽泣。
终于,林汐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传来,破碎却顺从:“……我懂了……你别怕……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千万小心……”
赌赢了! 一股虚脱般的庆幸席卷了他。他继续用饱含“痛苦”和“不舍”的语调安抚她,编织着关于“未来”的虚幻承诺,直到挂断电话。
第一关渡过。他靠在椅背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冷。
接下来,是真正的刀尖之舞。
回家。面对夏丹。
他精心调配着自己的表情:浓得化不开的疲惫,无法掩饰的心事重重,以及眼底深处一丝……等待审判的惶惑。
晚饭时,他食不下咽,几次拿起筷子又放下,发出沉重的叹息。夏丹的目光像探针一样落在他身上。
“公司的事?”她问,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意。
戚海敏放下筷子,抬起眼。那一刻,他的眼眶迅速泛红,里面翻滚着痛苦、挣扎、愧疚,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委屈。
“丹丹……”他开口,声音干涩,“我……我可能犯了一个……无法被原谅的错误。”他停顿,观察着她的反应。她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眼神更冷了一些,仿佛在说:继续你的表演。
这反应让他心底寒意更盛,但他已没有退路。
他开始了他的“坦白”。一个被压力击垮的男人,一个被别有用心者(他将林汐模糊地描述为“合作方过于主动的联络人”)引诱的短暂迷失,一次及时(在被发现前)的幡然醒悟和彻底断交。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脆弱的受害者和及时的悔悟者。
“……我感到恶心!无比的恶心和后悔!”他的情绪激动起来,猛地抓住夏丹放在桌上的手,她的手冰凉。“但我更害怕!丹丹,我害怕她不会善罢甘休,害怕她把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闹大,毁了项目,毁了这个家!我现在每一天都活在恐惧里!”
他成功地将“风声”的源头,引向了那个虚构的、可能“报复”的“她”。他跪倒在她面前,将脸埋进她的膝盖,肩膀剧烈地耸动,泪水(半真半假)浸湿了她的衣襟。
“我爱你,丹丹,我只爱你和这个家!那是一次该死的意外!求你……别放弃我……”
夏丹没有说话。时间仿佛凝固了。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能听到她平稳却冰冷的呼吸。
许久,一只冰凉的手才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意味,落在他的头发上。没有拥抱,没有安抚,只是轻轻地、有节奏地拍了两下。
像主人在安抚一条做错了事、却还有用的狗。
然后,他听到头顶传来夏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心脏:
“先起来吧。把事情……从头到尾,一点不漏地,再跟我说一遍。”
戚海敏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他知道,这场风暴,远未结束。他妻子的反应,比他预想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可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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