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戚清辞的内心，瞬间掀起海啸般的呐喊。
【晏北玄你个老登！你他妈不是人！你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我上辈子是刨了你家祖坟还是抢了你媳妇了？刚逃过一劫，转头就给我上终极大招？】
【还说什么气色不佳，我看你就是纯心不良！你就是想看我当场暴露，然后把我绑在午门上，直接凌迟处死，给你的变态生涯增添一抹亮色！】
他心里已经哭天抢地，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至少还能留个全尸。
可脸上，那张属于“戚清越”的冷峻面具，却因为极致的惊惧，反而凝固成了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晏北玄斜倚在软榻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的模样。
他就是要看他这副表情。
看他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死死撑着。
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浑身毛都炸起来，却一步也不肯退的小兽。
“怎么？”晏北玄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故作关切的疑惑，那调子却冰冷刺骨，“戚将军，这是要抗旨？””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戚清辞气的紧咬牙关，嘴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
可他不能拒绝。
拒绝皇帝“恩赐”的太医，就是明晃晃地把“我有鬼”三个大字刻在脸上，送到晏北玄面前。
那和被太医当场拆穿，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死法不一样。
一个五马分尸，一个千刀万剐。
怎么办？
怎么办！！
【系统！系统救命啊！你亲爱的宿主马上就要变成一片一片的了！再不出来我真要嗝屁了！】
戚清辞在脑海里疯狂呼叫。
【快！商城里有没有什么能伪造脉象的玩意儿？‘脉象伪造符’？‘一秒变林黛玉体验卡’也行啊！】
系统商城应声展开，琳琅满目的商品飞速划过，最后，一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符箓定格在他眼前。
【脉象伪造符：使用后，可根据宿主设定，模拟出一种指定的脉象，持续一个时辰。售价：五千吐槽值。】
五千！
奸商啊！
戚清辞的心在滴血。
他辛辛苦苦在兵部当了一下午的“项目经理”，pUA那群莽夫，累死累活才攒了多少？
这一张破纸就要刮走他一大半的身家！
那可是他准备用来给他哥换命的救命钱！
可眼下，一边是哥哥清醒的希望，一边是自己马上就要掉的脑袋。
这道选择题，连一秒钟的思考时间都没有。
【买！买买买！老子命都没了，还拿什么去救我哥！】
【叮！购买成功！‘脉象伪造符’已发放至系统背包。】
新的问题来了。
晏北玄那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怎么把这玩意儿神不知鬼不觉地用上？
这符箓的使用说明是，贴于手腕处即可生效。
可现在他现在只要稍微动一下，在晏北玄的眼里像是在慢动作回放，绝对会被发现！
必须让他分心！
让他把那双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挪开，从自己身上挪开哪怕一秒钟！
戚清辞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现在唯一的武器，就是他那张看不见的嘴。
他已经确定晏北玄能听见他吐槽的声音，那就用这个来对付晏北玄！
直接骂晏北玄？不行，太明显了，万一这暴君当场发飙，不等太医来就先把他撕了怎么办？
必须找一个足够劲爆，足够让他震惊，甚至能让他短暂失态的猛料！
戚清辞今天在系统启动的那一会功夫，就用“索敌雷达”把他能看到的人都照一遍，匆匆看过他们那些心里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突然，戚清辞的眼睛一亮。
就是它了！
【这暴君真是闲得蛋疼，非要给我找太医。】
他先是照例吐槽了一句，稳住自己的人设，吸引晏北玄认真听他接下来的吐槽。
果不其然，晏北玄的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开场白。
紧接着，画风一转。
【唉，说起来，这皇宫里头的秘密就是多。这太后寝宫里那幅前朝张大家的《秋山行旅图》后面，好像有个暗格？】
晏北玄端着茶盏的动作，停住了。
太后？
他母后寝宫里的画？
戚清辞见有效果，立刻加大了火力，心声里充满了发现新大陆的激动和猥琐。
【我靠！我想起来了！那暗格里藏着的，据说是她老人家年轻时候，写给护国公的情书！我的妈呀，太后玩这么大？！黄昏恋都恋到先帝头上了？】
【护国公……那不是都六十好几，胡子白花花，走路都得人扶着的老头子吗？太后这是什么品味？就好这一口老的？主打一个白头偕老，夕阳红无限好是吧？】
“哐当！”
一声脆响。
晏北玄手中的茶盏，竟失手滑落，茶盏直接碎了一地。
滚烫的茶水泼洒出来，迅速氤氲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龟裂。
震惊，错愕，荒谬，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明，名为“吃瓜”的火焰，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疯狂交替。
母后……和护国公？！
这怎么可能？！
护国公是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一向以忠厚耿直着称，是他最为倚重的老臣之一！
而他的母后，自先帝驾崩后，便深居简出，一心礼佛，是天下贤良淑德的典范！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就是现在！
在晏北玄心神巨震，顺着戚清辞的话思索，视线焦点不受控制地涣散的那一刹那！
戚清辞动了！
他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左手，以一种近乎痉挛的速度，闪电般探入怀中，摸出那张薄如蝉翼的符箓，然后狠狠拍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如幻影。
当晏北玄从那惊天猛料中回过神，重新将视线聚焦到他身上时，戚清辞已经恢复了那副低眉顺眼，坐等受死的姿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成了！
戚清辞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强忍着激动，在心里飞速设定好脉象。
就设定成……气血两亏，内息紊乱，元气大伤，外加心神耗损过度。
听起来就一副快要死的样子，很符合他现在“忠心护主、身受重伤”的人设。
“陛下，您……没事吧？”戚清辞抬起头，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担忧”，仿佛也被皇帝的失态吓到了。
晏北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戚清辞心里发毛。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直起身，将地上的茶盏碎片踢到一边，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漠。
“无事。人，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内侍尖细的通报声。
“太医院院使，刘一针，奉诏觐见——”
一个须发皆白，身形清瘦，背着药箱的老太医，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眼神古井无波，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严谨。此人正是太医院医术最高，也最铁面无私的刘院使，人送外号“活阎王”。
“臣，参见陛下。”
“平身。”晏北玄指了指戚清辞，“给戚将军瞧瞧。”
刘太医的目光落在戚清辞身上，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不带任何感情。他走到戚清辞面前，从药箱里取出一个柔软的脉枕，垫在他的手腕下。
“将军，请。”
戚清辞认命地伸出右手。
当刘太医那三根冰冷、干枯，如同枯枝般的手指，搭上他腕间寸口的那一刻，他的呼吸，彻底停滞。
时间，被无限拉长。
御书房内，静得只能听见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晏北玄的目光，在戚清辞和刘太医之间来回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丝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一秒。
两秒。
刘太医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
戚清辞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这符是拼夕夕砍来的假冒伪劣产品？五千块钱买了个寂寞？系统你个奸商！我要退货！我要给差评！】
又过了足足半分钟，刘太医才缓缓收回了手。
他站起身，对着晏北玄躬身回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回陛下，戚将军这脉象……恕臣直言，十分凶险。”
晏北玄眼皮一抬：“说。”
“戚将军的脉象，浮而无根，沉而无力，如风中残烛，浪里浮萍。”
刘太医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
“此乃气血亏空，油尽灯枯之兆。想必是前番旧伤未愈，损了根基，又兼之近日心神耗损过度，思虑忧惧，已是强弩之末。”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戚清辞，补充道：“若再这般操劳下去，不加好生休养，恐怕……不出三月，便有性命之忧。”
此言一出，戚清辞自己都愣住了。
【我靠！这么严重？我设定的脉象有这么夸张吗？】
【不过……好像跟我这身体的实际情况，也差不多？这符，买得值啊！】
晏北玄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再次落回戚清辞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
“可有方子？”
“有。”刘太医立刻道，“需以千年老参、雪顶灵芝等大补之物吊着元气，辅以静心安神之汤药，戒绝一切辛劳俗务，静养一年半载，或可挽回一二。”
他随即开了一张密密麻麻的方子，交给一旁的内侍。
晏北玄挥了挥手：“照方抓药，一应药材，皆从朕的私库里出。送去将军府。”
“臣，遵旨。”刘太医躬身告退。
御书房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二人。
晏北玄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里的审视与探究，比刚才更甚。
良久，他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将军为国操劳，以至身子亏空至此，朕心甚慰，也甚是心疼。”
【心疼你个头！黄鼠狼给鸡拜年！】戚清辞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惶恐”。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
“好一个本分。”晏北玄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既然太医说你要静养，那兵部事务繁杂，确实不宜再劳烦将军。”
戚清辞闻言，心中一喜！
说这话的意思，是要给他休病假？
然而，晏北玄下一句话，直接将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戚将军就先回府好生休养，明日可要早早来上朝。”
切~
戚清辞不屑，还以为要给他放假呢。就这？就这？
呸！晏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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