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在宫门前停稳。
戚清辞伸手,掀开了厚重的帘布。
入目是一片无尽延伸的巍峨宫墙,琉璃瓦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眼的金芒,仿佛一座辉煌的囚笼。
宫墙下,禁军甲胄森然,密不透风。
【妈耶,这排场,是怕我长翅膀飞了?】
【看这铜墙铁壁的架势,别说是我,一只苍蝇都别想擅离职守。】
他在一名小太监的搀扶下走出软轿,维持着病重的形象,刻意让自己的脚步虚浮不稳,身形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架。
“戚将军,陛下已在暖阁恭候多时了。”
领路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太监,脸上刮得异常干净,没有一丝胡须,皮肤在日光下平滑得有些诡异。他的嗓音像被砂纸打磨过,又尖又细。
“咱家姓李,是这暖阁的管事。日后公子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
戚清辞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跟着他向宫苑深处走去。
一路行来,所有宫女太监见到他,无不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到了极点。
但戚清辞的感官何其敏锐,他能清晰地捕捉到那些低垂眼帘下,一闪而过的、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打量。
戚清辞面不改色地回看过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破碎感美男?】
大约走了一刻钟,李公公在一座殿宇前停下脚步。
“将军,暖阁到了。”
戚清辞抬眸望去。
这哪里是什么“阁”?
这分明是一座独立的宫殿!雕梁画栋,飞檐翘角,院中奇石流水,花木扶疏,比他在将军府的主院还要奢靡十倍。
唯一让他有些膈应的是,这座暖阁正对着不远处的御书房,中间由一条笔直的小路相连,并且毫无遮挡。
【好家伙,这不是监视,这是现场直播!】
【生怕我跑了,特意修了条VIp通道方便你随时过来查岗是吧?】
【狗皇帝,你这五星级监狱还挺贴心,我谢谢你全家!】
“戚将军,请。”李公公推开了厚重的殿门。
戚清辞刚一脚踏入,殿内便传来低沉嗓音。
“爱卿来了。”
晏北玄端坐于主位,指间夹着一卷奏折,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在处理政务的间隙,顺便等个人。
可戚清辞一眼就看穿了。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在这里摆好姿势,就在这等着他呢。
“臣……参见陛下。”戚清辞撑着一口气,作势就要行跪拜大礼。
“免了。”
晏北玄放下奏折,起身朝他走来,龙袍上的金线随着他的动作流转着冷硬的光。
“身体如何?昨夜休息得可还安稳?”
【安稳个屁!我一夜都在规划一百零八种从你这变态手里逃跑的路线!】
【还有,你别过来了!昨天在温泉池里把我当饺子捞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戚清辞面上却是一片感激的苍白:“多谢陛下关怀,臣……尚好。”
晏北玄已经走到他面前,那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
他抬起手,径直探向戚清辞的额头。
戚清辞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猛地向后退了一小步,避开了那只手。
“陛下,臣身有微恙,恐将病气过给陛下,万万不可。”
“朕不怕。”
晏北玄的语气不容置喙,那只落空的手再次伸来,这一次,精准地覆上了他的额头。
指腹的温度,冰冷得不像活人。
【靠!你这手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吗?跟死人手一样凉!】
晏北玄听到这句心声,覆在他额上的手指极轻微地蜷缩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
“嗯,是有些烫。看来昨夜的确没能安睡。”
“李福,”晏北玄声线平淡地吩咐,“传太医。”
“陛下,不必……”戚清辞连忙开口。
晏北玄的目光倏然转冷,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像是藏着一片寒潭。
“怎么?爱卿是信不过宫里的太医,还是……不敢让太医看?”
【我当然不敢!我的病是装的!脉象是道具伪造的!万一这太医是什么神医圣手,看出破绽怎么办?】
【不过,他已经起疑了。这时候如果强硬拒绝,只会让他疑心更重。】
戚清辞睫毛颤了颤,垂下眼帘,一副虚弱又顺从的模样:“……臣,遵旨。”
很快,太医院院使刘一针,又一次提着他那沉重的药箱,满头大汗地跑来了。
当他看清病榻上的人是戚清辞时,那张老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昨夜温泉池畔那香艳又惊悚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啊!
今天陛下又把人接进皇宫,真的不怪他这个老人家瞎猜。
“给戚将军诊脉。”晏北玄看刘一针半天没反应,催促了一声。
刘一针回过神哆哆嗦嗦地上前,三根手指搭上戚清辞的手腕,闭目凝神。
片刻后,他睁开眼,神色比方才还要凝重。
“回禀陛下,戚将军脉象浮虚,气血亏空之相较之昨日愈发严重,此乃大伤元气之兆,急需静养,更需……大补。”
【最好说我需要绝对静养三个月,期间不能见任何人,尤其是皇帝!】
戚清辞满含期待的看着刘一针。
“那就开方子。”晏北玄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大手一挥,“药材从朕的私库里取,要用就用最好的。”
刘一针如蒙大赦,飞快地写好一张滋补的方子,然后逃也似的退下了。
殿内重归寂静。
晏北玄踱步到戚清辞身边:“既然身体亏虚,就在此安心休养。朕已下旨,暖阁内一切用度,皆按亲王规制。”
【亲王规制?这是养我还是养猪?】
【不对,亲王规则?好家伙,这是想捧杀我啊!】
戚清辞心中剧震,面上却是一副惶恐不安、受宠若惊的样子:“陛下厚爱,臣……臣愧不敢当。”
“有何不敢当?”
晏北玄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贴近耳畔的暧昧。
“朕对有功之臣,从不吝啬。”
话音未落,他那只冰凉的手,又搭上了戚清辞的肩膀。
【又来!这狗皇帝是不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不动手动脚就活不下去吗?!】
【我警告你,再乱摸信不信我一口咬掉你的爪子!】
晏北玄听着这凶狠的心声,唇边竟溢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只伪装乖顺的小骗子,心里是只炸了毛的小野猫,有趣。
让他忍不住想要继续“欺负”他呢。
晏北玄的手指在戚清辞的肩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朕听闻,昨夜有刺客潜入将军府?”
戚清辞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面上仍维持着平静:“是,小股贼人罢了,已被府中护卫拿下。”
“如此便好。”晏北玄的手在他肩头轻拍两下,那动作像是在安抚,更像是在标记所有物,“待在宫里,你便是最安全的。朕,会护着你。”
【护着我?你这叫非法监禁!】
【不过……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将军府里,果然有他安插的眼线!】
那哥哥的事情,晏北玄又知道多少?
这个认知让戚清辞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晏北玄的掌控,比他预想的还要严密,还要无孔不入。
“陛下……臣有些乏了……”他适时地露出一丝疲态,身体微微晃动。
“去歇着吧。”晏北玄终于松开了手,“朕还有政务,晚些再来看你。”
他行至殿门处,却又顿住脚步,回过头。
“暖阁四周,朕已派禁军严加看守。为了你的安全,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戚清辞对着晏北玄就是飞上天的大白眼。
【任何人不得出入?这不就是明明白白的软禁吗!】
【狗皇帝,你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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