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辇之上,气氛冷得能结出冰碴。
戚清辞不由自主嘟着嘴,背脊挺得像一杆标枪,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离我远点”。
他气炸了。
真的。
【说好申时,结果巳时末就杀过来!】
【皇帝的时间是海绵里的水吗?想挤多少就挤多少?】
【我在自己家,待了还不到一天!整整一天都没有!】
【爹娘的面都没见够,跟我哥的话都没说上三句!】
【这狗皇帝是想干嘛?弄条金链子把我拴他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
【还说什么,给我自由,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晏北玄端坐于对面,听着阴阳怪气的吐槽,嘴角的弧度暴露出他的好心情。冰封的嘴角竟悄然融化了一角。
生气了。
那双平日里总是浸满惊恐与戒备的眼里,正燃着两簇小火苗,直勾勾地瞪着自己。
真可爱。
忍了又忍才没伸手,去撸一撸戚清辞的发顶。
“在想什么?”晏北玄揣着明白装糊涂问戚清辞。
“没什么。”戚清辞甩出三个字,扭头望向窗外,拒绝和晏北玄说话。
【想你家祖坟冒青烟的样子!】
晏北玄喉头一滚,差点被自己的笑声呛到。
他轻咳一声,强行压下上扬的嘴角:“朕以为,你会高兴。”
“高兴?”
戚清辞不可置信转回头,那双凤眼瞪得更圆,像只炸了毛的漂亮猫儿。
他又不是傻子!
“陛下提前大驾光临,臣自然……高兴。”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
【高兴个屁!】
【我高兴得想立刻送你上西天!】
晏北玄眼底的暖意更浓,看着戚清辞都快要溢出来。
他抬起手,想去碰碰那气鼓鼓的脸颊,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开。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甚至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陛下,请自重。”戚清辞冷着脸。
【别碰我!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
晏北玄的手僵在半空,手背上火辣辣的触感清晰无比,他却不见丝毫恼怒,饶有兴致地盯着他:“朕记得,你答应过,要试着留在朕身边。”
“臣当然记得。”戚清辞冷漠的回答,“所以,臣现在不就在您的龙辇上吗?”
【在你身边,不代表要给你好脸色!】
【你给的自由,就是在家里待不够二十四小时?】
【这不叫自由,这叫犯人放风!】
【又骗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大骗子!】
听到“骗子”两个字,晏北玄瞳孔中的光骤然收紧。
知道今天的举动又惹恼了戚清辞。
是他太急了。
可是……他控制不住。
他在害怕,害怕戚清辞会不会……就这么跑了?再也不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附骨之疽,啃噬着他的理智和血肉,烧得他心口剧痛,坐立难安
。哪怕明知戚府内外遍布暗卫,他也无法安心。
“朕……”晏北玄的声音竟透出罕见的艰涩,“只是想早些见到你。”
戚清辞怔住了。
【……又来了,又来了。】
【这狗皇帝的糖衣炮弹是批发的吗?张口就来。】
【说得跟真的一样,好像他多在乎我。】
【鬼才信!】
话虽如此,看着晏北玄难得示弱,那股堵在胸口的火气,像被戳破的气球,莫名其妙地瘪了大半。
戚清辞吸了口气,决定跟他摊牌,“陛下,您说过,给臣自由。”
“朕说过。”
“可您这算是自由吗?”戚清辞直视着他,毫不退让,“臣回家尚不足一日,您便将臣带了回来。”
“臣是您的囚犯,还是您的……”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玩物?宠物?
晏北玄等待着戚清辞继续说下去,“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戚清辞移开视线,“臣只是觉得,陛下金口玉言,该说到做到。”
“朕做到了。”晏北玄反驳道,“朕准你出入宫禁,准你回,还不够?”
“可您……”
“但朕没说,你能在府里待多久。”晏北玄截断他的话,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强势与霸道,“朕说的自由,是朕让你走,你才能走。朕想让你回来,你就必须回来。”
戚清辞被这话气到浑身发抖。
【果然!我就知道!】
【这狗皇帝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什么自由!都是放屁!】
听着他心里愤怒的咆哮,晏北玄的脸色也愈发阴沉。
他知道,他又一次让他失望了。
可他又能怎么办?
他做不到放手,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只漂亮的鸟儿飞出自己的视野。
这一次他想反悔了,只要见不到戚清辞,哪怕只是一天,一个时辰,都让他备受煎熬。
龙辇在紫宸宫门前停稳,戚清辞冷着一张脸先下车,看都不看身后的人,径直往偏殿走。
“站住。”
晏北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戚清辞顿住脚步,没有转身:“陛下还有何吩咐?”
“晚膳,陪朕用。”
“臣身体不适,想早些歇下。”这是毫不掩饰的拒绝。
“朕说,陪朕用膳。”晏北玄的语气重了三分,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戚清辞终于忍无可忍,转过身,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压抑着怒火,“陛下,您到底想怎么样?”
本来回家不到一天又被叫回来,已经很不爽。
现在明明是晏北玄的错,还给他甩脸子!
晏北玄一步步向他走来,龙袍上的金线在夕阳下流动,带着刺骨的压迫感。
他在离戚清辞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朕说过想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朕身边。”他一字一顿,视线牢牢锁住戚清辞的眼睛。
“可您现在的所作所为,”戚清辞毫不畏惧地回视,字字清晰,“只会让臣,越来越讨厌您。”
【对,我就是讨厌你!】
【你越是这样逼我,我就越是讨厌你!】
讨厌?
这两个字带着戚清辞毫不掩饰的憎恶,狠狠扎进晏北玄的心脏。他甚至能感觉到心脏被刺穿时那一瞬间的剧痛。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你再说一遍。”
晏北玄可以接受戚清辞的诋毁和辱骂,但不容许戚清辞讨厌他!
看着他受伤的神情,戚清辞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是。”他梗着脖子,豁出去了,“臣讨厌陛下。”
【讨厌你的霸道,讨厌你的独断专行,讨厌你的自以为是!】
【最讨厌你,明明给了我一点希望,却又亲手把它捏碎!】
晏北玄胸口剧烈起伏,那翻涌的情绪里,有被冒犯的帝王之怒,更多的,却是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慌和伤痛。
“好。”
他忽然笑了,笑声却比哭还难听,眼底漫上骇人的血丝。
“好一个讨厌。”
“既然如此,朕今晚,便让你更讨厌一些。”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探出手臂,不是去抓,不是去拽!
强大的力量袭来,戚清辞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脚已然离地,整个人竟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属于帝王独有的冷冽龙涎香的气息将他包裹住。
“啊!你干什么?!晏北玄!你疯了!放开我!”戚清辞惊叫出声,剧烈挣扎起来,拳头落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却如同捶在铁石之上。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放开我!”
“陪朕用膳。”晏北玄抱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寝殿,手臂收得铁紧,要将他嵌入自己骨血,“朕说了,不许拒绝。”
【疯了!这个皇帝彻底疯了!】
【他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我讨厌他!讨!厌!】
【别挨我!】
晏北玄一脚踹开寝殿大门,将怀里的人重重丢在柔软的床榻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朕听见了,你讨厌朕。”他的声音冷酷至极,带着帝王的专执,“但朕,不在乎。”
“朕现在只在乎,你的人,在不在朕的身边。”
“你要的自由,朕可以给,但不可能全部给。”
他俯下身,灼热的呼吸喷在戚清辞的脸上,黑沉的眼眸里是疯狂的占有欲和被刺痛后的猩红。
“至于你的心……”他抬起手,粗粝的指腹抚上戚清辞激烈反抗的唇,声音低沉而危险,“朕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慢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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