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传回的急讯,如同在绝望的黑暗中投下的一线微光,瞬间吸引了赵珩和萧锦颜全部的注意力。
“什么发现?”赵珩立刻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暗卫呈上一封密信,低声道:“墨羽大人根据才人提供的‘冰莲香气’线索,重新筛查了当年云裳宫所有宫人的背景和下落。发现一名曾负责娘娘贴身衣物熏香的宫女,名唤‘素心’,在娘娘失踪前三个月,因‘失手打碎御赐之物’被贬至浣衣局,半年后……染病身亡。”
素心?熏香宫女?染病身亡?
赵珩和萧锦颜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窦。时间点太过巧合!云贵妃失踪前三个月被贬,失踪后半年就“病故”?这更像是……被灭口!
“墨羽可曾查到这素心的家人或更多细节?”赵珩追问。
“查到了。”暗卫继续道,“素心是家生子,其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弟弟,名叫‘栓子’,当年在京城西市一家名为‘陈记’的香料铺做学徒。素心‘病故’后不久,栓子也离开了香料铺,不知所踪。墨羽大人顺藤摸瓜,发现那家‘陈记’香料铺,背后的东家……与已故的柳承明柳侍郎家,有些拐弯抹角的关联。”
柳家!又是柳家!
线索似乎再次指向了皇后!
“那个栓子,能找到吗?”萧锦颜急切地问道。如果栓子还活着,他可能知道姐姐被贬和死亡的真相,甚至可能知道那带有“冰蚕噬心蛊”的熏香来源!
“墨羽大人正在全力追查,但目前尚无确切消息。不过……”暗卫顿了顿,“墨羽大人还查到,当年素心被贬后,接替她位置的宫女,名唤‘春兰’,此人……后来成了凤仪宫的掌事宫女之一,颇得皇后信任。”
春兰!凤仪宫掌事宫女!
一环扣一环!素心被贬,春兰上位,而春兰如今是皇后的人!这几乎已经勾勒出了一条清晰的下毒线路!
赵珩眼中寒光大盛!果然是她!陈氏!
“立刻传令给墨羽,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那个栓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珩声音冰冷,“另外,严密监控凤仪宫那个春兰,但不要打草惊蛇。”
“是!”
暗卫领命退下。
书房内再次剩下赵珩和萧锦颜两人。虽然找到了线索方向,但云贵妃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找不到母蛊和那两味传说中的药材,一切都是空谈。
“赤阳朱果……地心火莲……”萧锦颜喃喃自语,翻看着医书上的记载,眉头紧锁,“据传赤阳朱果生于至阳之地,如火山熔岩之畔;地心火莲则长于地脉火源深处……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地奇珍,短时间内,去哪里寻觅……”
赵珩沉默片刻,忽然道:“或许……有一个人知道。”
“谁?”
“慕容翊。”赵珩目光深邃,“北狄疆域辽阔,多雪山、荒漠、也有地火活跃之处。他身为北狄大皇子,或许听说过这些奇物的消息。而且,黑袍玄师来自北狄,他用‘冰蚕噬心蛊’,或许培育母蛊和寻找解药所需之物,也离不开北狄的环境。”
这无疑是一个思路。但慕容翊会老实合作吗?
“我去见他。”赵珩站起身。为了母妃,任何可能的线索他都不能放过。
……
阴暗的暗牢中,慕容翊听完赵珩关于“冰蚕噬心蛊”和所需解药的描述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低笑。
“赤阳朱果?地心火莲?赵珩,你倒是会找,专挑这世上最难找的东西!”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眼神闪烁,“本王确实听说过这两样东西。赤阳朱果,据说只在北狄与大周交界处的‘赤焰山’深处才有踪迹,但那地方是活火山,危险异常,且有凶兽盘踞。至于地心火莲……哼,那只是个传说,据说生长在北狄圣山‘天擎峰’的地心熔岩之中,从未有人真正见过。”
他顿了顿,看着赵珩紧绷的神色,话锋一转:“不过……关于‘冰蚕噬心蛊’的母蛊,本王倒是知道一点。黑袍玄师炼制此蛊,必然需要‘冰蚕母皇’作为蛊核。而培育‘冰蚕母皇’,需要至阴至寒的环境和一种特殊的‘玄冰玉髓’喂养。据本王所知,黑袍玄师在北狄王庭的秘窟中,确实供奉着一只‘冰蚕母皇’……”
北狄王庭秘窟!冰蚕母皇!
这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信息!只要能得到母皇之血,就解决了最关键的一环!
但北狄王庭秘窟,岂是那么容易闯的?那无疑是龙潭虎穴!
“你想跟本王谈条件?”赵珩冷冷地看着慕容翊。
慕容翊扯了扯嘴角:“当然!本王告诉你这么多,总不能白说吧?放本王回去!帮本王夺回属于本王的一切!届时,别说一只‘冰蚕母皇’,就是你要北狄半壁江山,本王也可以考虑!”
他在趁机要价。
赵珩盯着他,沉默良久。放慕容翊回去,风险极大,无异于纵虎归山。但母妃的性命……
就在赵珩权衡利弊,几乎要被逼到墙角时,暗牢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衣袂破空之声!
“有刺客!”守在门外的暗卫厉声喝道,紧接着便是兵刃相交的铿锵之音!
有人潜入王府暗牢,目标直指慕容翊?!
赵珩脸色一变,瞬间拔出腰间软剑,将慕容翊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扫向牢门方向!
几乎同时,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冲破牢门,杀了进来!这些人身手极高,招式狠辣刁钻,全然不顾自身防御,只攻不守,目标明确——直取慕容翊性命!
是死士!皇后派来灭口的死士!
“保护好他!”赵珩对冲进来的暗卫低喝一声,手中软剑化作一道银龙,迎向那些死士。他如今功力大进,剑法更是凌厉无匹,剑光过处,必有一名死士倒下。
然而,死士人数众多,且完全不惧死亡,攻势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一名死士甚至不惜以身体硬抗赵珩一剑,只为将手中的淬毒匕首掷向被暗卫护在身后的慕容翊!
眼看匕首就要射中慕容翊,一道纤细的身影猛地从旁边扑出,挡在了慕容翊身前!
是萧锦颜!她不放心赵珩独自来见慕容翊,跟了过来,恰好遇到刺客!
“噗嗤!”
淬毒的匕首深深扎入了萧锦颜的肩胛!
“锦颜!”赵珩目眦欲裂,一剑荡开身前的死士,疯了一般冲了过去。
萧锦颜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肩头瞬间变得乌黑,那剧毒见血封喉!
慕容翊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瞬间中毒倒地的萧锦颜,也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赵珩抱住萧锦颜,感受着她迅速流失的体温和生机,心中的恐慌和愤怒达到了顶点!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些仍在疯狂进攻的死士,眼中一片血红!
“你们……都该死!”
他体内那股由冰魄和赤阳丹融合而成的磅礴力量,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杀意,彻底爆发开来!一股无形的、冰冷而炽热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那些死士被这股气浪扫中,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筋骨尽碎,当场毙命!
整个暗牢,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浓重的血腥气和赵珩粗重的喘息声。
他顾不上其他,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萧锦颜之前给他的解毒圣药,不要钱般塞入她口中,同时运功护住她的心脉。
“撑住……锦颜,撑住……”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慕容翊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赵珩那几乎要毁灭一切的疯狂,又看了看为自己挡刀、生死不明的萧锦颜,沉默了。
良久,他忽然沙哑地开口:“赵珩……不用你放本王回去了。”
赵珩猛地转头看他。
慕容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本王跟你合作。帮你拿到‘冰蚕母皇’之血,帮你寻找‘赤阳朱果’和‘地心火莲’的消息。条件是……你助本王解毒,并在适当的时候,给本王一些……‘力所能及’的支持。”
他妥协了。或许是萧锦颜的舍身相救触动了他,或许是赵珩展现出的恐怖实力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赵珩深深地看着他,看到了他眼中的认真和决绝。
“好。”赵珩没有任何犹豫,“本王答应你。”
新的同盟,在血与火的考验中,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初步达成。
然而,萧锦颜身中剧毒,生命垂危,新的危机,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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