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时间很快过去了。第十天,天河市的防空警报扯着嗓子嚎了整整一夜,饕餮先锋舰队已经抵达天河市上空并发起了进攻。到清晨时已经嘶哑得像破锣。城东的工业区火光冲天,神州军第37机械化旅的战士们蜷缩在倒塌的厂房后面,看着饕餮的先锋舰在云层里投下阴影——那些银灰色的金属造物像巨大的飞虫,掠过楼顶时丢下的炸弹能掀飞半条街。
“连长,弹药快见底了!”一个满脸黑灰的新兵抱着火箭筒,声音发颤。他的炮管还烫着,刚才那一发只擦中了饕餮舰载机的翅膀,对方摇摇晃晃地飞远了,留下一串机枪弹打在旁边的水泥柱上,溅起火星。
李建国啐掉嘴里的土,摸出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嘴里。他的左臂缠着绷带,血已经渗了出来,是昨天在街道阻击战中被碎片划的。“省着点用,等集团军的支援到了再说。”他指了指远处的跨江大桥,“看见没?那桥要是被他们炸了,南岸的老百姓就撤不干净了。”
桥面上,几辆坦克正顶着炮火往前冲,炮口喷出火舌,试图拦截俯冲的舰载机。但饕餮的飞行器太灵活,像一群疯狗似的绕着坦克打,其中一辆坦克的履带被打断,瘫在路中间,车长探出头来骂了句脏话,随即被一梭子弹扫中,脑袋歪了下去。
“操他娘的!”李建国猛地拍了下墙壁,手掌被碎砖硌得生疼。他拿起步话机,按下通话键,声音因为缺氧有些发飘:“指挥部,37旅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我们快顶不住了!”
步话机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偶尔夹杂着几句模糊的呼喊,听不清是哪个部队在求救。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不是饕餮的舰队遮蔽了阳光,而是更远处的天际线上升起了一片灰压压的云层——不,那不是云。李建国眯起眼睛,看到无数黑点正朝着这边移动,机翼反射的晨光像撒了一把碎金子。
“是咱们的飞机!”新兵突然喊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战机的编队像把锋利的刀,斜着切入饕餮舰载机的阵型。导弹拖着白烟炸开,把一架舰载机撕成碎片。紧接着,地面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李建国回头,看见地平线上扬起了长长的烟尘——那是装甲集群在冲锋,领头的坦克上刷着醒目的“8”字。
“援军来了!”有人吼了一声,废墟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沙哑的欢呼。
张勇坐在步战车的驾驶舱里,左手死死攥着操纵杆,右手在仪表盘上飞快地切换频道。耳机里传来旅长的命令:“二营,沿解放路推进,配合37旅肃清残敌,注意掩护工兵架桥!”
“收到!”他一脚踩下油门,战车碾过路边的废墟,朝着跨江大桥冲去。车顶上的机关炮哒哒哒地响着,打下一架试图低空突袭的舰载机。旁边的步兵战车同步开火,履带卷起的碎石打在装甲上,噼啪作响。
“看见前面那栋烂楼没?”车长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37旅的人在那儿,过去接他们!”
张勇打了个方向,战车猛地拐进一条小巷,差点撞上墙角的煤气罐。他探出头骂了句“妈的”,看见几个穿着37旅制服的士兵正从楼里跑出来,为首的那人胳膊上缠着绷带,正是李建国。
“上车!”张勇扯开舱门,伸手把李建国拉了进来。战车晃了一下,继续往前冲。
“你们可算来了!”李建国瘫在座位上,大口喘着气,“饕餮的先锋舰在江对面的电视塔上,他们在那儿架设了能量炮,已经轰塌三座桥了!”
张勇看了眼车长,对方正对着地图皱眉:“工兵营在下游架浮桥,我们得拖住他们,至少撑到老百姓撤完。”他拿起步话机,“各单位注意,目标电视塔,火力掩护,步兵下车清剿街道!”
战车突然减速,后门“哐当”一声打开。步兵们抱着枪冲了出去,子弹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张勇操作着机关炮,瞄准街角一个正在扫射的饕餮步兵——那玩意儿长得像只大蝎子,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被他一梭子打成了筛子。
“左边!左边有个大家伙!”李建国突然喊道。
张勇转头,看见一台饕餮的重型机甲正从商场里钻出来,肩扛着能量炮,炮口已经开始充能。他心里一紧,刚想调转炮口,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远处的坦克开火了,穿甲弹精准地命中了机甲的关节,那玩意儿踉跄了一下,轰然倒塌。
“干得漂亮!”张勇吹了声口哨。
战斗持续到中午,解放路终于被打通。第八集团军的装甲部队像潮水般涌过跨江大桥,开始清理江对岸的饕餮残兵。李建国站在桥边,看着工兵们正在修补桥面,远处的电视塔冒着黑烟,那是被集团军的火箭炮轰的。
“抽烟不?”张勇递过来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烟味混着硝烟味,呛得人咳嗽。
李建国接过来,夹在耳朵上:“不了,有伤,医生不让抽。”他看着江面上穿梭的冲锋舟,老百姓正分批往南岸撤,“你们第八集团军……是从北边调过来的?”
“嗯,昨天半夜接到命令,连夜开过来的。”张勇吐了个烟圈,“路上没歇,驾驶员轮着开,车都快散架了。”
远处的天空中,又一批歼-20呼啸而过,这次它们护送着运输机,机身上印着“医疗”的红十字。李建国看着那些飞机,突然笑了:“我儿子要是看见这个,肯定得疯。他就喜欢飞机,说长大了要当飞行员。”
张勇也笑了:“等打完这仗,带他去航展看看,我认识人。”
战车的通讯器突然响了,是旅长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却很坚定:“各单位注意,巩固防线,准备迎接饕餮主力。告诉兄弟们,这桥,咱守住了。”
张勇掐灭烟头,拍了拍李建国的肩膀:“走,去看看你的人,给他们发点弹药。下午可能更热闹。”
两人并肩往废墟里走,阳光穿过硝烟,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的枪炮声还在响,但李建国觉得,这次的声音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那是第八集团军的坦克在咆哮,是步兵们冲锋的呐喊,是就算打光最后一颗子弹,也得把阵地钉在这儿的硬气。
江面上,最后一艘冲锋舟靠了岸,一个抱着玩具飞机的小男孩回头望了眼燃烧的城市,被妈妈拉着,消失在南岸的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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