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雪狼原后,祝只安并未停歇,身形如一道划破雪幕的流光,朝着下一个目标——“寂灭冰湖”的方向疾驰。
越是靠近冰湖,周遭的空气越发凝滞,连呼啸的风声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天空是一种压抑的铅灰色,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
脚下不再是松软的积雪,而是覆盖着厚厚冰层的冻土,坚硬如铁。
寂灭冰湖并非一片广阔水域,而是一个位于巨大冰川裂谷底部的深潭。
潭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水面平滑如镜,不起丝毫涟漪,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宝石镶嵌在冰谷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与死寂。
祝只安立于裂谷边缘,俯视着下方那诡异的黑潭。
无情道心敏锐地感知到,此地弥漫的并非纯粹的寒冷,而是一种更深沉、更扭曲的力量,混杂着无数被放大、扭曲的执念与情欲,如同无形的触手,试图拉扯、侵蚀靠近者的心神。
他目光扫过裂谷两侧的冰壁,发现了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以及几处被幻阵巧妙遮掩的洞口。
其中一处洞口外,残留着些许新鲜的脚印和一丝极淡的、属于迷心丹的甜腻气息。
“藏得倒是隐蔽。”
祝只安心中冷哂,身形飘然而下,无声无息地落在那处洞口前。
他并未立刻破阵,而是指尖凝聚仙元,凌空勾勒出几个破解符文,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层无形的幻阵屏障。
幻阵微微波动,如同水纹荡漾,显露出其后幽深的通道。
祝只安一步踏入,通道内壁覆盖着暗蓝色的冰晶,折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磷光,气氛诡谲。
他隐匿气息,沿着通道向内行去。
越往深处,那股扭曲的执念之力越发浓重,空气中开始浮现出淡淡的、五光十色的情欲幻象,有男女缠绵悱恻,有权势滔天俯瞰众生,有血脉亲情温暖相依……这些幻象如同最甜美的毒药,不断冲击着闯入者的道心。
然而,祝只安周身流转的清冷辉光,将一切幻象隔绝于方寸之外。
他的眼神始终古井无波,无情道心如万载玄冰,不为任何外物所动。这些在旁人看来难以抗拒的诱惑,于他而言,不过是镜花水月,虚妄泡影。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是一处巨大的冰窟。
冰窟中央,正是那寂灭冰湖的一角,漆黑的湖水在此形成一个较小的水潭。
潭边,矗立着数尊与雪狼原类似的诡异石像,但此地的石像更加精致,面容依稀可辨,竟是些俊男美女的模样,眉眼含情,姿态魅惑,不断散发出浓郁的粉色雾气。
数十名修士聚集在潭边,男女皆有,修为从筑基到金丹不等。
他们眼神迷离,脸上带着痴迷而痛苦的表情,围绕着石像跪拜、祈祷,甚至有人相互拥抱、撕扯,行为放浪形骸,完全沉溺于情欲幻境之中,不时有人的精气神被石像悄然吸走,面色逐渐灰败。
两名身着万药宗核心弟子服饰、修为已达元婴期的修士,正负手立于一旁,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如同在看圈养的牲畜。
其中一人手中还把玩着一枚不断滴溜溜旋转的粉色珠子,那珠子似乎能放大和引导此地的情欲之力。
“看来,此处的‘情念节点’更为重要。”
祝只安心中明了,此地不仅是传播蛊惑的据点,更像是一个收集和转化“情执念”的中枢。
他不再隐匿,一步踏出阴影,显现在冰窟之中。
那股冰冷彻骨、斩断虚妄的无情道意,如同狂风扫过,瞬间将弥漫的粉色雾气冲散了大半,那些沉溺幻境的修士们动作一僵,眼中出现片刻的茫然。
“什么人?!”
那两名万药宗元婴弟子悚然一惊,猛地转头看向祝只安。
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深不可测的修为和令人心悸的冰冷剑意,两人脸色骤变。
“剑宗的人?找死!”
把玩珠子的那名弟子厉喝一声,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珠子祭出。
那珠子迎风便涨,粉光大盛,幻化出无数妖娆妩媚、衣着暴露的天魔女幻影,伴随着靡靡之音,朝着祝只安扑来,试图以其最擅长的方式扰乱其心神。
另一名弟子则双手结印,催动冰窟内布置的阵法,顿时,无数冰锥、雪刃凭空生成,铺天盖地般射向祝只安。
面对这虚实结合的凌厉攻击,祝只安眼神未有丝毫波动。
他甚至未曾动用背后的长剑,只是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凌空一划。
一道凝练至极、仿佛能分割光暗的无情剑意凭空出现,并非多么浩大的声势,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执念、破灭万法的决绝。
剑意过处,那些魅惑天魔女幻影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消融溃散。
那枚粉色珠子更是“咔嚓”一声,表面出现一道清晰的裂痕,灵光黯淡,坠落在地。
而那道剑意去势不减,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而易举地撕裂了袭来的冰锥雪刃阵法,精准地掠过两名元婴弟子的脖颈。
两人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瞳孔放大。
下一刻,鲜血才从他们颈间喷射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冰面。
两具尸体软软倒地。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在绝对的实力和道境压制面前,这些伎俩显得如此可笑。
冰窟内陷入死寂。
那些被蛊惑的修士们彻底清醒过来,看着地上的尸体和破碎的珠子,又看看气息深不可测、面容冷峻的祝只安,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爬爬地向外逃去。
祝只安没有理会他们。他走到那几尊石像前,如法炮制,以无情剑意将其一一摧毁。
当最后一尊石像碎裂时,整个冰窟似乎微微一震,那弥漫的扭曲执念之力明显减弱了许多,连中央那潭漆黑的湖水,似乎都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就在他准备离开,前往最后一个据点“风吼峡”时,眼角余光瞥见冰窟角落,一个蜷缩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修,穿着普通的青色法衣,并未像其他人那样仓皇逃离,而是抱着双膝,将头深深埋入臂弯,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无声地哭泣。
她身上没有万药宗的气息,灵力波动微弱,似乎只有筑基初期修为。
祝只安本不欲多管闲事,但无情道心却感知到此女身上缠绕的情丝异常混乱且深重,并非完全受外力操控,更像是由内而外滋生、几乎要将她自己吞噬。
他脚步微顿,走到那女修面前,声音平淡无波:“你为何不走?”
那女修受惊般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布满泪痕的脸,眼睛红肿,眼神中充满了痛苦、迷茫和一丝绝望。
她看着祝只安,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哽咽难言。
“我……我走不了……”她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哭腔,“我的心……好像被留在这里了……我看到他……一直在对我笑……”
她语无伦次,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涣散,显然心神受损极重。
祝只安目光落在她紧握的右手上,指缝间似乎露出一角折叠的纸张。
他伸出手,一股平和的力量拂过,那女修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一张泛黄的画像飘落在地。
画像上是一个面容英俊、笑容温和的年轻男子。
女修看到画像,情绪更加激动,泪水汹涌而出:“林师兄……他说过会回来找我的……他说过要带我去看仙界最美的云霞……可是……可是他再也没回来……他们都说他死了……我不信!我在这里等他……等了很久很久……”
她的声音凄楚,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思念与不肯接受现实的执拗。
这强烈的个人情执,与万药宗催生的狂热不同,却同样具有毁灭性,甚至更容易被此地的环境放大利用,使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祝只安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断断续续、充满痛苦的诉说,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一幕极其久远的画面——那是他还在地球时,尚且年幼,邻居家一位温和的阿姨,在丈夫意外去世后,便是这般日复一日地拿着照片,守在门口,等待着永远不会归来的人,直至生命尽头。
彼时他不懂那种彻骨的悲伤与执念,只觉得压抑。
如今,踏上无情道,见证过太多因“情”而生、因“执”而灭的悲剧,他更加明白,沉溺于过往,困守于执念,终将画地为牢,伤人伤己。
“他已逝去。”
祝只安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力量,直抵女修混乱的心神,“执着于幻影,困住的是你自己。放下,方能解脱。”
女修浑身一震,抬头呆呆地看着祝只安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的眸子。
那冰冷的眼神中,并无半分同情或怜悯,却有一种奇异的、令人清醒的力量。
“放下……解脱……”她喃喃重复着,眼中的疯狂与痛苦渐渐被巨大的茫然所取代。
泪水依旧流淌,但那蚀骨的执念,似乎随着祝只安的话语和此地被削弱的情欲之力,松动了一丝。
祝只安不再多言。
他抬手打出一道清心宁神的法诀,没入女修眉心,助她暂时稳定濒临崩溃的心神。
随后,他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处弥漫着悲伤与执念的冰窟。
能否真正走出心牢,终究要看她自己的选择。
他能做的,唯有斩除外魔,予一线清明。
身后,隐约传来女修压抑的、仿佛要将心肺都哭出来的悲声,在这死寂的冰谷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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