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不是自然醒,是被尿憋醒。难道寨子里没有公鸡?也许鸡毛都没有一根吧。浑身难受、刺痒,每个刺痒的部位摸上去有包,蛋蛋上都有,这些肯定是臭虫们的杰作。躲在草堆里过冬,安全又温暖,臭虫们的生存意识真的可以啊。不过,今天它们的末日到了,俺的草堆俺做主,把草堆晒了,把臭虫们灭了。
草堆外面沙沙响,刘惠在干嘛呢?小狗头从草堆里钻出来,不好意思,说错了,是刘智的脑袋。两只眼睛不用转圈就能看到她的长串脊柱,都瘦成这个样子了,臭虫们还能下得了口,还是趁人之危的这一种、半夜搞偷袭。
几十个新鲜小红包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这是之前臭虫们每天半夜犯罪的证据。哦……刘惠正在十分熟练地编织草围子,神情专注,唰唰唰……沙沙沙……
草棚子没有门,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晨雾轻浮,不请自入;清风从来都不是谦谦君子,到处撩人,还是喜怒无常、性情多变的这一种。撩动刘惠的长发,还要拥抱着晨雾在阳光下翩翩起舞,难道这就是风姿的意思?
“婆姨,俺尿急,出去一下。”刘智狗爬一样地从草堆里钻出来。刚刚钻出来,又想钻进去,物理学的“热胀冷缩”,某蛋可以证明。
“婆姨,今天咱们两个把草堆搬到外头好好地晒一晒吧。”刘智站起来佝偻着往外走。
“好的!”刘惠回答得简单又干脆,始终在低着头干活。
一步抖三抖,不仅身上抖,天抖,地抖,山也抖,这肯定是抖迷糊了的缘故。
周围全是草棚子,高低错落有致,要是从空中往下看,应该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这个棚口跑出来一个,过一会,跑回去;那个棚口跑出来一个,过一会,跑回去……
寨民们的早餐呢?还早餐,午餐都没有的,极度困难时期,没有被饿死,已经算得上人中龙凤了。
因为体虚尿不净,刘智正在抖呀抖,忽然,身后有人在呼唤。
“老大,老大,老大……”刘大牛和一大群少年,清一色的鸡窝头,清一色的光脚丫子,清一色的草围子,清一色的臭虫包子,都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
刘智不禁疑问:“你们想要干嘛呢?”
“老大,俺们饿……”少年们赶紧回答,都是眼冒希望之光。
“好!”刘智废话不多说,马上分组分工开始干活。
吩咐大牛带人去采集各种藤条、越多越好;吩咐二牛挨家挨户去通知翻晒草堆;吩咐最矮小的女孩把丫妹请来……
男孩43个,女孩36个,他们是早上的太阳、是山寨的花朵、是未来的希望,现在正是山花烂漫时,刘智在花中笑。
孩子王刘大牛,现在主动让位,不为别的,只为大家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丫妹来了,依旧双手抱胸,不再面无表情,而是双眼有光。
刘惠也来了,腰间有草围子,右手提着一个草围子,两眼不善地瞪着刘智,啥也不说,把草围子一甩就走。
“你是几个意思?也不给俺系上!”刘智腹诽,从地上拾起草围子,系在腰上。
大寨主带着几百个年轻寨民也来了,由此看来,除了寨医和残疾,应该全部到场了。真好,很好,人多力量大嘛!
刘智负责现场技术指导,全体参与编织抄网、拉网和鱼笼,当太阳暖暖的正当午的时候,共得抄网102个、拉网5张、大小鱼笼84个,这是山寨第一笔宝贵的财富。
那条河,是中阳河,大寨主带着年轻寨民,在此捕鱼,网里都是鱼;大牛带着男孩子,在西山河和北山河下鱼笼;大寨主的婆姨葛金花,带着年轻的女人,采集竹笋和野菜;老年人,采摘金银花;刘惠和丫妹,带着女孩子,采集细长的藤条。藤条,去皮,晒至半干,可以用来编织藤衣、藤甲和藤鞋。
大家在忙碌,刘智在悠闲、独自一人看风景。
饿了,摘几个嫩芽,采几朵鲜花;渴了,趴在地上,喝几口山泉,刘智在山寨中漫步。
山寨的东方,清晰可见一条大河。大河的东岸,是连绵不绝的丘陵,青翠欲滴,让人心醉,让人目光呆滞;阳光下的轻烟飘渺,让人浮想联翩;河里的小黑点,密密麻麻,一定是大寨主他们在捕鱼。
大河的西岸,往西大约三公里就是寨口,寨口像是一条巨大的龙舌朝大河延伸;再往西就是连绵群山;不知西山背后的风景,应该还有更加高大险峻的山峰;西山和北山之间的飞瀑在阳光熠熠生辉,一条巨大的彩虹架在两山之间,这是天桥啊!飞瀑下的流水成河,蜿蜒经过南山往下向东进入大河。
山寨所在的平顶,下尖上宽,尖在寨口,宽在三山的环抱之中;北山的北侧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山谷,山谷中央是一条小河,河水潺潺,云雾弥漫。
此地的风景,像是天上仙境;此地的民生,像是人间地狱,不仅仅是中阳,不仅仅是西河,也不仅仅是并州!
原主的体质虚弱,不耐行走,于是,返回了“棚户区”。
空地上,晒满了杂草,麻雀们在啄食臭虫。
麻雀们的快乐,在于有虫吃、有歌唱、有屎拉,还没人来驱赶。
刘智笑了,笑得像是一朵花。
喜欢东汉末年小山匪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东汉末年小山匪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