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静待在顾曦肩头的八十，似乎觉得这边气氛过于沉闷，它扑棱着翅膀，慢悠悠地落在了凌循的头顶，用小嘴“当当当”地啄了几下那颗圆圆的脑袋，嘴里还高喊着：“醒来！醒来！”
这几下啄得是真疼，带着鸟儿特有的力道，凌循“嘶”地吸了口凉气，倒是被疼痛刺激得精神了一些。
她下意识地抬手挥了挥，想把头顶这扰人清梦的小东西赶走，同时用力揉了揉被啄痛的地方，眼皮总算勉强抬起了几分，视野也清晰起来。
这下，她彻底看清了门前僵持的两人。
一个面覆寒霜，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一个笑靥如花，眼底却藏着狡黠与挑衅。
凌循心里顿时叫苦不迭，睡意被赶跑了大半，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凝固气氛之时，她的“救星”适时出现了。
一名云渺宗内门弟子出现在三人身后不远处的石阶下，恭敬的躬身行礼。
“几位师姐，宗主有请。”
这传唤来得突然，却恰好解了凌循的围。
她松了口气，估计是昨晚只有顾曦一人去赴了慕芷云的约，这位宗主大约是觉得，这大早上的，她跟魏沉霜总该有时间了吧。
魏沉霜眉头微蹙，师尊相召，她自然不敢怠慢。
她冷冷地瞥了顾曦一眼，旋即转向一脸菜色的楚照夜：“既然师尊召见，你还是等会再歇息吧，就是…你这身衣服？”
凌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里衣，尴尬的笑了一声：“师姐，我…我的衣服都坏了…要不，你借我一件？等回头我去领个新的给你。”
“不用这么麻烦啦，我这里就有~”顾曦哪里肯让凌循穿别人的衣服，直接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自己之前带来的衣物，那是一件玄霜阁内门弟子的外衣，楚照夜的身形跟她差不多，估计也能穿的，要是凌循本体的话，那肯定是穿不得。
凌循怕魏沉霜还想说什么，赶紧接过衣服直接穿在身上，她借着整理衣衫的动作掩饰自己的慌乱，心底暗暗却松了口气，至少，暂时不用在这受夹板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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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芷云端坐于宗主殿内，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敲着，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
与洛无涯交换的交流，说实话，她还挺震惊的，毕竟，若是云渺宗和玄霜阁结亲，说出去保准能在两洲引起轩然大波。
她还记得当时玉简刚刚接通时，洛无涯那魅惑至极的声音——
“慕宗主？今日怎么想起找我了？”
“确有一事。”
送别了顾曦，慕芷云这才捏着玉简联系洛无涯，这顾师侄虽然修为不错，心性不错，长得更是不错，就是这嘴…哎，好像没什么实话能听，要想问出她跟楚照夜的关系，还是得找那个老对头问一问了。
“顾曦今日已顺利到达云渺宗，不过，她怎么言明是为我座下弟子楚照夜而来的？”
“嗯？”正在玄霜阁跟寒仪下棋的洛无涯指尖一停，甚是惊讶。
“我倒是知道她是去寻人，就是没想到，居然还是你的弟子？怎么，是那叫做楚照夜的弟子不想见她？”洛无涯嘴角一勾，手中白子已然落下，把寒仪的出路堵死。
她倒是知道慕芷云有个叫魏沉霜的好徒弟，毕竟一年前寒仪回来的时候跟她提过一嘴，她为了不让自己这位旧友过于生气，还特意送了点赔礼过去，至于楚照夜嘛，她没什么印象。
“那不到是，就是…”
慕芷云斟酌了片刻，想到顾曦那让她震惊的“因恨生爱”几个字，最终还是试探地问道：“你知不知她二人何时有的交集？真的只是一年前大比见过吗？”
玉简那头传来一声玉器碰撞的脆响，似是洛无涯在把玩什么物件。
“不是哦~如果她真的是奔着那个楚照夜去的，那她二人至少相识三年以上。
“哎~还真是没看出来啊，芷云，你这徒弟魅力还挺大？”寒仪这会也收好了棋盘，与洛无涯一同看向玉简，她也好奇这个楚照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顾曦心心念念这么久。
“三年？”慕芷云眸光微动，这个时间远早于一年前那场结怨的大比，若洛无涯所言非虚，那顾曦与照夜之间，必然存在一段她这做师尊的也毫不知情的过往。
她心念电转，楚照夜性子跳脱，常年在外游历，踪迹遍及四方，若说数年前曾偶然踏足北冥洲，与顾曦有过交集，倒也并非不可能。
否则仅凭一年前大比那匆匆一面，如何就能让顾曦如此执着，又让照夜莫名奇妙移转了心性？
“如此说来，倒是一段…嗯，良缘？”
洛无涯把玩着手中留下的玉质棋子，脑筋不由得一转。
她想起顾曦体内那蓬勃的至纯灵力，也曾经问过其中缘由，顾曦只告诉她，这是那个最为重要之人送给她的礼物。
如今这位“重要之人”很可能就是云渺宗的楚照夜，洛无涯捏了捏手中的棋子，嘴角上扬，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成型。
“芷云，你我故交，我也不与你虚与委蛇，顾曦这孩子眼界高得很，能让她记挂三年，你这徒儿必然不凡，不知她品性如何，如今修为到了何等境界？”
她最后一句问得颇为含蓄，但慕芷云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那话语底下暗藏的探究意味。
洛无涯绝非无的放矢之人，她如此迂回打听楚照夜的修为品行，定然别有目的。
心中警兆微生，慕芷云声音却听不出任何异样，只依实淡然回应：“照夜心性纯良，只是于修行之道不甚上心，修为至今仍在筑基期徘徊，让我这做师尊的，亦是时常忧心。”
她言语间带着师长惯有的无奈，巧妙地将楚照夜的“平庸”摆在明面。
“筑基期？”
洛无涯对于这个境界颇为意外，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轻笑一声，将那丝诧异掩去，转而用一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口吻说道：“修为境界，倒也并非衡量一切的标准，若她们二人果真是两情相悦，情深意笃，我玄霜阁倒是愿成人之美。”
“不若，借此番东华州大比之机，我让寒仪备上厚礼，亲赴云渺宗向你提亲，将楚照夜风风光光‘迎’回我玄霜阁，也好了却我这乖师侄一桩心事。”
慕芷云闻言，指尖在宽大衣袖中微微收拢。
提亲？？？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楚照夜往日看向魏沉霜时那毫不掩饰的炽热眼神，以及近年来因其执念而停滞不前的修为。
这丫头何时转了心性，她尚且摸不着头脑，洛无涯竟已想到联姻一步？
就算她不知道楚照夜现在对魏沉霜和顾曦两人究竟是何态度，可云渺宗悉心培养的亲传弟子，岂是能如此轻易被“娶”走的？
即便真要结为道侣，也合该是顾曦入她云渺宗门墙才对！
“无涯有心了，不过，我云渺宗的亲传弟子，尚无外嫁先例。”
“若玄霜阁确有联姻之诚，我亦愿敞开山门，亲自迎顾曦师侄入宗，资源供奉，皆按亲传弟子之例，绝不亏待，如此可好？”
你洛无涯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把主意打到楚照夜身上，那就别怪我反将一军，拿下你的宝贝师侄顾曦了。
出乎慕芷云意料的是，玉简那头的人并未动怒，反而发出一阵低柔悦耳的轻笑。
“呵呵呵~我的慕大宗主呀，这算盘打得，我在北冥洲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呢~”她语气亲昵的仿佛在调戏多年未见的情人，听的慕芷云汗毛倒竖。
“你我这做长辈的，在这里争是‘娶’是‘嫁’，说得面红耳赤，又有什么用呢？”
“若她们当真能喜结良缘，之后是常住云渺宗看云海，还是偶居玄霜阁赏雪景，亦或是携手云游四海…总归要听听她们自己的意思，不是吗？”
这番话四两拨千斤，不仅轻松化解了慕芷云的反将一军，还将选择权看似公允地推给了晚辈，实则为自己和顾曦都留下了充分的操作空间。
听意见嘛~她就真没见过顾曦会听谁的意见，到时候，她只需要好好在玄霜阁，等着寒仪跟顾曦，把那个身怀至纯灵力的楚照夜带回来就行了~
慕芷云倒也没那么傻，她心知洛无涯此言看似通情达理，实则滑不溜手。
她亦不再纠缠，顺势道：“此言在理，等明日我一问便知，至于之后如何，且看她们自己的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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