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眸的鲜血染红了孤辰的衣襟，那双能窥见天机的眼睛紧紧闭着，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小师妹！
苏瑶第一个冲过来，颤抖着手取出保命灵丹塞进星眸口中，然而丹药入口即化，伤势却不见好转。
没用的。墨璇脸色苍白，那黑影是至阴邪物，造成的伤口会不断侵蚀生机。
凌霜的剑还在滴着黑血，她死死盯着昏迷的星眸，声音沙哑：一定有办法。
赤练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看向孤辰：师尊，您刚才...
所有人都想起来了——在星眸遇险的瞬间，孤辰身上那一闪而过的异常气息。
孤辰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星眸平放在榻上。他伸手抚过她胸前的伤口，指尖泛起微不可见的金芒。
师尊，您是不是...妙音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因为孤辰突然抬眸看向她们，那眼神不再是以往的平静淡然，而是带着某种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退开。他只说了两个字。
五人下意识地后退，只见孤辰双手结印，一个古老而复杂的符印在他掌心浮现。那符印散发着纯净的圣洁气息，与黑影的阴邪截然相反。
这是...墨璇瞳孔猛缩，上古净化秘术？师尊您不是修为尽失...
符印落下，笼罩在星眸身上。黑色的邪气从伤口中丝丝缕缕地逸出，在金光中消散。星眸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胸口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当最后一丝邪气被净化，孤辰身形微晃，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师尊！苏瑶急忙上前扶住他。
孤辰摆摆手，目光仍停留在星眸身上：她需要静养。
凌霜突然单膝跪地：请师尊告知实情，您的修为...究竟恢复了多少？
其余四人也齐齐跪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孤辰沉默片刻，轻叹一声：起来吧。
师尊若不告知实情，弟子便长跪不起。凌霜执拗地说。
看着五个倔强的徒弟，孤辰揉了揉眉心：修为确实恢复了一些，但...
他的话被一声微弱的呻吟打断。
师尊...星眸缓缓睁开眼，第一眼就寻找孤辰的身影。
别动。孤辰按住想要起身的她，伤势刚好，需要休息。
星眸却抓住他的衣袖，眼中带着急切：那些黑影...它们是冲师尊来的！我在昏迷中看到了...它们称您为叛道者...
叛道者？
这个称呼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孤辰眼神微凝：你还看到了什么？
很多...很乱的画面...星眸努力回忆着，有一个白衣女子...她说...时候到了...
血月的光芒忽然剧烈闪烁，院外的阵法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它们又来了！墨璇感应到阵法的崩溃，这次更多！
凌霜持剑起身：师尊请带着小师妹先走，我们断后。
走不了。孤辰望向窗外，整个问道峰都被结界封锁了。
赤练妖火腾起：那就战！
等等。孤辰突然叫住他们，你们可知道，为何它们称我为叛道者？
六人齐齐看向他。
因为...孤辰指尖凝聚出一缕金芒，我选择了与天道背道而驰的路。
金芒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密的符文流转，那气息古老而强大，完全不属于她们认知中的任何修炼体系。
妙音忽然捂住嘴：师尊您...早就突破了那个境界？
突破？孤辰轻笑，那笑中带着难言的苦涩，我只是...选择了另一条路而已。
黑影已经突破阵法，如潮水般涌向精舍。这一次，它们不再是无意识的攻击，而是组成了某种玄奥的战阵。
保护师尊！凌霜率先迎战。
然而这一次，黑影的实力远超先前。不过片刻，六人都已负伤。
孤辰看着苦苦支撑的弟子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够了。
他轻轻推开扶着他的苏瑶，一步步走向战局中心。
师尊！六人惊呼。
孤辰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黑影都凝固在原地，然后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碎裂。
血月的光芒骤然黯淡。
孤辰站立在院中，衣袂无风自动。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弟子保护的凡人，而是重新变回了那个睥睨天下的孤辰尊者。
然而当他转身时，六人都看见——他的发间，悄然多了一缕刺目的白发。
师尊...星眸挣扎着想要下榻，您的寿元...
孤辰抬手制止了她的话，目光扫过六个徒弟：现在，你们可明白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
明白什么？赤练忍不住问。
明白为什么...孤辰的目光最终落在星眸身上，我只能做你们的师尊。
因为那条与天道背道而驰的路，注定是一条不归路。而他，不愿拖累任何人。
就在这时，天边忽然传来清越的凤鸣。一道白光破开血月结界，化作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女子凌空而立，目光落在孤辰身上，带着难言的情绪。
时候到了，孤辰。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孤辰看着女子，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六人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
那眼神，不像看一个敌人，也不像看一个故人。
倒像是...在看一个曾经的同道。
白衣女子的目光扫过六人，最后定格在孤辰身上：
你为了她们，背叛天道，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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