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慧娟的离去，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星辰阁漾开层层涟漪，又很快归于平静。慕容倩似乎收敛了许多，不再那般张扬，将更多精力放在修炼上，偶尔与高兰霞商讨星盟事务，倒也相安无事。
高兰霞一如既往地打理着星盟上下，将各项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只是，无人时，她望着赵战闭关的静室方向，眼神总会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落寞与担忧。
这一夜，碎星坊市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敲打着琉璃瓦，发出清脆的声响。
高兰霞处理完最后一份卷宗，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撑着伞，漫步在寂静的总部庭院中。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赵战闭关的静室外。里面没有丝毫动静，只有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的声音。
她站在雨中，望着那扇紧闭的石门，心中积压了许久的情感，如同这夜雨般，悄然弥漫开来。
她想起初次在天枢城见到赵战时，他还只是个身受重伤、却眼神倔强的“小农民”；想起他一次次在绝境中爆发，力挽狂澜；想起他建立星盟，成为威震四海的“战尊”；也想起他身边陆续出现的于慧娟、慕容倩……
自己呢？一直跟在他身边，努力帮他打理着一切，却似乎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距离。他对自己很好，是信任，是呵护，却唯独少了那份……男女之情。
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带来丝丝凉意，却不及心中的涩然。
“赵大哥……”她低声喃喃，声音淹没在雨声里，“你可知……兰霞的心意……”
她知道自己比不上于慧娟的恬静出尘，也比不上慕容倩的明艳如火，她只是默默守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可这份心意，藏得久了，也会觉得委屈。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赵战站在门口，看着雨中那道纤细而落寞的身影，微微蹙眉：“兰霞？这么晚了，为何在此？”
他刚刚结束一轮调息，察觉到门外有人，却没想到是高兰霞。
高兰霞吓了一跳，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被抓住，慌忙抹去眼角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痕迹，强笑道：“没……没什么，就是出来走走。赵大哥，你出关了？”
赵战走到她面前，伞自然地倾向她那边，遮住了绵密的雨丝。“嗯，略有精进。”他看着高兰霞微红的眼眶和略显慌乱的神情，心中了然几分，轻叹一声，“夜寒雨冷，回去吧。”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高兰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闻到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混合着星辰与淡淡药草的气息，积压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赵大哥！”她忽然上前一步，投入赵战的怀中，紧紧抱住了他，声音带着哽咽，“我……我是不是很没用？只能帮你处理这些杂事，却永远跟不上你的脚步……于姐姐走了，慕容妹妹也很好……我……”
她语无伦次，将脸埋在赵战胸前，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赵战身体微微一僵，感受到怀中少女的颤抖与无助，抬起的手顿了顿，最终轻轻落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傻丫头。”他的声音低沉，“星盟能有今日，你功不可没。你从来都不是没用的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于我而言，你与慧娟、慕容她们……是不同的。”
高兰霞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不同？”
赵战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目光复杂：“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是能与我并肩作战的伙伴。这份情谊，无人可以替代。”
家人……伙伴……
高兰霞心中既有一丝失落，又有一股暖流涌过。是啊，家人，伙伴，这或许就是她和赵大哥之间，最牢固的纽带。
“我明白了，赵大哥。”她破涕为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微湿的衣裙，“是兰霞失态了。”
赵战看着她重新振作起来的样子，点了点头：“回去吧，好好休息。”
“嗯！”高兰霞用力点头，撑着伞，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赵战看着她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摇了摇头。情之一字，果然麻烦。但他对高兰霞，确实存着一份不同于他人的责任与亲情。
第186章 倩女炼丹，醋海生波
翌日，雨过天晴。
慕容倩不知从何处听说赵战出关，精心打扮了一番，端着一碗她亲手熬制的、据说能固本培元的“赤阳参汤”，来到了赵战的住处。
“赵大哥！你出关啦？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参汤，快趁热喝！”慕容倩笑靥如花，将汤碗递到赵战面前。
赵战看了一眼那碗灵气盎然的参汤，点了点头：“有劳慕容姑娘。”
他正要接过，一旁的高兰霞却走了过来，手中也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灵粥，语气自然地说道：“赵大哥，你闭关多日，先喝点清淡的灵粥暖暖胃吧。这参汤药力霸道，还是稍后再用为好。”
她说着，将灵粥放在了赵战手边，动作娴熟，仿佛做过无数次。
慕容倩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看着高兰霞，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兰霞姐姐真是体贴呢。不过我们烈火教的赤阳参汤最是温和滋补，赵大哥修为高深，想必无碍。”
高兰霞微微一笑，语气不卑不亢：“慕容妹妹有心了。只是赵大哥的饮食起居，一向由我负责，我自然更清楚他的习惯。”
两个女子，一个明艳如火，一个清丽如兰，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射。
赵战看着眼前这两碗“心意”，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面无表情地端起高兰霞那碗灵粥，喝了一口，又拿起慕容倩的参汤，也喝了一口。
“都不错。”他放下碗，语气平淡，“我还有事，你们自便。”
说完，他起身便离开了这无形的“战场”。
留下高兰霞和慕容倩面面相觑。
慕容倩有些气恼地跺了跺脚：“哼！”
高兰霞则神色平静地收拾起碗筷，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胜利者的淡淡笑意。
自此之后，类似的情景时有发生。慕容倩总会找各种理由接近赵战，送丹药、请教功法、汇报些无关紧要的“趣闻”；而高兰霞则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出现，以各种合理的理由将赵战“请走”，或是用更细致周到的照顾，无形中彰显着她“正宫”般的地位。
星辰阁上下，都隐约感觉到了这两位身份尊贵的女子之间那微妙的竞争关系，私下里没少议论。
“我看高副阁主和阁主才是天生一对，那可是共患难的感情！”
“慕容圣女也不差啊！身份尊贵，容貌绝世，对阁主又是一片痴心！”
“啧啧，阁主真是好福气……”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赵战耳中，让他颇为无奈。他尝试过避开二人，或是明确表示自己无心于此，但效果甚微。
这一日，赵战正在查阅关于西域和北冥雪原的古老典籍，试图寻找另外几块星辰令残片的线索，慕容倩又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走了进来。
“赵大哥，歇会儿吧，尝尝我新学的点心！”她笑吟吟地将点心放在书案上。
几乎同时，高兰霞也拿着一份需要赵战决断的紧急公文走了进来：“赵大哥，北海分部传来急报，需要你立刻过目。”
赵战：“……”
他看着眼前这两位“锲而不舍”的女子，终于有些忍无可忍。
他放下手中的玉简，目光扫过二人，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我很忙。”
“若无正事，不要来打扰我。”
“出去。”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元婴大圆满的威压与久居上位的威严。
高兰霞和慕容倩同时一愣，感受到赵战话语中的不悦与疏离，脸色都微微变了。
高兰霞咬了咬唇，低声道：“是，赵大哥。”她拿起公文，默默退了出去。
慕容倩也收起了笑容，有些委屈地看了赵战一眼，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书房内终于恢复了清净。
赵战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处理这些事情，比与化神老怪大战一场还要耗费心神。
他望着窗外，目光变得深邃。星辰令的感应中，第六块残片的位置似乎隐隐指向了……西域。
看来，是时候去那边看看了。或许，也能借此暂时避开这令人头疼的温柔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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