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至筑基中期,江海流感觉自身仿佛脱胎换骨。
丹田气海扩大了倍余,原本如同湖泊的灵力此刻已颇具“海”的雏形,波涛汹涌,水元充沛凝练。神识感应范围也大幅提升,虽仍受迷雾压制,但已能覆盖周身近百丈,对水元的感知更是敏锐了数倍。《百川归流诀》运转起来愈发圆融自如,心口那水滴印记的光芒似乎也温润了许多,与那遥远“归墟”之地的晦涩联系依旧存在,却不再像之前那般灼热悸动,反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掌控感。
他尝试挥动流波剑,并未动用灵力,仅仅凭借肉身与剑招。“潮生剑诀”的三式基础在他手中信手拈来,剑锋划过空气,竟隐隐带起细微的潮汐之声,剑势的流转更加自然流畅,少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道法自然的韵味。
“恭喜江师弟(道友)修为精进!”众人纷纷上前道贺,语气中的复杂情绪掩饰不住,但那份因实力提升而带来的敬畏,却也真实不虚。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中,队伍里多一位强者,生存的保障便多一分。
江海流拱手还礼,神色平静:“侥幸突破,还需稳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开。”
他再次凭借水滴印记对同源水元的模糊感应,选择了一个方向,带领众人快速穿行于迷雾礁石之间。突破之后,《水影流光步》施展起来更加得心应手,身形飘忽如鬼魅,往往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已探明前方情况。
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隐约传来了水流冲击的轰鸣声,空气中弥漫的水灵气也变得活跃起来。
“前方有瀑布,或者说,是海渊中的一处大型水脉落差。”江海流停下脚步,凝神感应片刻后说道,“水元充沛,但……似乎有些驳杂不宁。”
众人小心靠近,穿过一片密集的石笋林,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道宽达数十丈的黑色水幕,从上方无尽的迷雾中垂落,砸入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水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水汽弥漫,将周围的雾气都染成了湿重的深灰色。潭水并非静止,而是在剧烈地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而在这瀑布水潭的岸边,正爆发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交战双方,一方是七八名身着碧波阁与玄水门服饰的弟子,他们背靠背结成一个圆阵,苦苦支撑,人人带伤,灵力光芒黯淡,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而围攻他们的,则是超过十名的蛟龙宫修士!这些海族在水中更是如虎添翼,他们并非全部站在岸上,更有数人半身浸在潭水之中,借助水势,不断掀起巨浪、凝聚水矛,配合着岸上同伴的攻击,将那圆阵冲击得摇摇欲坠。领头的一名蛟龙宫修士,手持一对分水刺,气息赫然也是筑基圆满,攻势极为凌厉。
“是王师兄他们!”赵磐认出了被围困的同门,急声道,“江师弟,快救他们!”
无需他多说,江海流眼中寒光一闪。同门遭难,岂能坐视?
“石师兄,墨师兄,随我攻击那名领头者!水芸师姐,你们负责牵制其他海族,缓解阵法压力!冷师姐,策应全局!”江海流迅速下达指令,经历过之前的磨合,众人对他的指挥已无异议。
“杀!”
石岳怒吼一声,如同炮弹般冲出,直接撞向一名试图从侧翼攻击圆阵的海族修士。墨渊与水芸则施展玄水门法术,墨绿色灵力化作漫天飞舞的带毒水藻与阴寒水箭,覆盖向潭中和岸上的海族,打乱他们的进攻节奏。
而江海流,目标明确,直指那名手持双刺的蛟龙宫头领!
那海族头领也早已注意到这群不速之客,见江海流直奔自己而来,感受到其身上筑基中期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区区中期,也敢来送死?敖蛮爷爷这就送你上路!”
他双刺交错,带起两道凌厉的水蓝色罡气,如同剪刀般绞向江海流!罡气未至,那森冷的杀意与水流被撕裂的尖啸已扑面而来!
若是突破之前,江海流面对这等攻势,必然要依靠身法周旋,寻找机会。但此刻,他心中涌起一股强大的自信!
流波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江海流不闪不避,体内磅礴的筑基中期灵力轰然爆发,一剑直刺!
“潮生·惊涛!”
这一剑,快若闪电,凝练无比!蓝色的剑芒不再是之前的尺许长短,而是化作一道近丈长的凝实剑罡,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漩涡在高速旋转,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碾碎一切的意志,悍然撞上了那交叉绞杀而来的水蓝色罡气!
“轰——!!!”
两股力量猛烈碰撞,发出震天巨响!水花与剑气四散飞溅,将周围的礁石切割得千疮百孔!
让那名为敖蛮的海族头领瞳孔骤缩的是,他那自信满满的双刺罡气,在与那蓝色剑罡接触的瞬间,竟如同纸糊般被从中强行撕裂、崩碎!而那凝实无比的蓝色剑罡,去势仅稍减,依旧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力,向他当头斩落!
“什么?!”敖蛮大惊失色,仓促间将双刺交叉于头顶格挡!
“铛——!”
又是一声巨响!敖蛮只觉一股远超他想象的巨力从双刺上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气血翻腾,脚下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七八步,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他抬起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持剑而立,气息平稳的江海流,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你……你真是筑基中期?!”这力量,这剑罡的凝练程度,简直堪比筑基后期,甚至圆满!
江海流没有回答,回答他的是更加狂暴的攻势!
《水影流光步》踏出,江海流身形化作一道道残影,围绕着敖蛮急速旋转,流波剑时而如“初涨”般无声渗透,干扰其护体妖力;时而如“惊涛”般爆裂斩击,逼得他手忙脚乱;时而又如“回澜”般圆转牵引,将他攻出的力道引偏,甚至借力打力!
突破至筑基中期,他对“潮生剑诀”的理解和运用已然更上一层楼,三式基础剑招的转换更加自如,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加之《百川归流诀》提供的远超同阶的精纯灵力,使得他在正面对抗中,竟完全压制住了这名筑基圆满的蛟龙宫头领!
敖蛮越打越是心惊,越打越是憋屈。他空有境界优势,却被对方那诡异莫测、蕴含奇异道韵的剑法以及浑厚得不像话的灵力完全压制,一身强悍的肉身和御水之术竟难以施展!
而另一边,随着石岳、墨渊等人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围攻圆阵的海族修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阵型大乱。圆阵中的碧波阁与玄水门弟子见强援到来,精神大振,纷纷怒吼着发起反击。
眼看形势不妙,敖萌心生退意,虚晃一刺,就欲遁入水潭。
“想走?晚了!”
江海流眼神一冷,他早已防备着对方借水遁逃。流波剑上,那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吞噬之意再次凝聚!不过这一次,他控制得更加精妙,并未全力发动,而是将其化作一股强大的**禁锢与干扰**之力,混合在剑势之中!
“归流·镇!”
一剑挥出,并非直刺,而是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一股无形的力场以剑尖为中心扩散开来,周遭的水元力瞬间变得粘稠、沉重,仿佛化为了无形的泥沼!
正准备遁入水中的敖蛮,身形猛地一滞,感觉周身如同被无数无形的水链缠绕,动作变得迟缓无比,连与脚下水潭的联系都仿佛被暂时切断!
他脸上首次露出了惊恐万状的神色!
而就在他这瞬间的停滞,江海流的剑,石岳的拳,墨渊的水鞭,以及数道来自圆阵弟子的法术,已然从四面八方,将他彻底淹没!
“不——!!”
在绝望的咆哮声中,这名筑基圆满的蛟龙宫头领,步了之前敖晟的后尘,在集火攻击下,瞬间毙命!
首领一死,剩余的海族修士更是斗志全无,纷纷欲要逃窜。但在众人合力围剿下,最终仅有两人凭借诡异的水遁术,侥幸重伤逃脱,没入了轰鸣的瀑布之后,消失不见。
战斗结束,瀑布边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水浪轰鸣与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获救的碧波阁与玄水门弟子纷纷上前,向江海流等人道谢,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他们看着江海流,尤其是感受到他筑基中期的修为和方才那压制敖蛮的强悍实力,皆是敬佩不已。
江海流一边与众人见礼,一边暗自调息。连续战斗,虽突破后灵力浑厚,也感些许疲惫。他目光扫过那轰鸣的瀑布与深潭,眉头微蹙。那两名海族逃入瀑布之后,是巧合,还是那后面另有乾坤?
就在这时,他心口的水滴印记,再次传来了那丝若有若无的、阴寒刺骨的悸动!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分!而那悸动传来的方向,似乎……正是那瀑布之后!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宏大古老的意念,夹杂在瀑布的轰鸣与水元的波动中,如同沉睡的巨兽打了个哈欠,悄然拂过他的灵识。
这瀑布之后,有东西!而且,绝非善类!
江海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看来,这迷雾海渊的核心秘密,以及那暗中的窥视者,或许都隐藏在这道巨大的水幕之后。
集结了更多的同门,实力有所恢复,但前路的危险,似乎也呈几何倍数增长。是就此固守待援,还是……冒险深入?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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