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卿意识化作的流光，彻底没入画廊时空门那绚烂漩涡的最后一缕尾芒，尚未在死寂的空气中完全消散。
血肉神殿内，因苏念辞存在彻底湮灭而短暂凝滞的压抑，被更尖锐的破空声悍然撕裂！
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自内部，源自那一直悬浮于神殿上空、如同冷漠观察者般的——司湮！
他毫无征兆地动了！
目标，并非那扇刚刚洞开的、遥远的时空门，也不是任何残留的能量痕迹，而是——祭坛上胸口金钥光芒尚未完全平复的林兆远！
司湮的身影化作一道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幽暗流光，不再是之前那仿佛超脱物外的姿态，而是带着一种积压了无尽岁月的、冰冷刺骨的杀意与决绝，直扑而下！
他的一只手，五指贲张，指尖萦绕的不再是灰败的湮灭之光，而是沸腾的、充满了“错误”与“悖论”气息的——漆黑色数据风暴！那风暴的形态，竟与苏念辞左眼最后爆发的数据风暴，有着某种诡异的相似，却更加凝练，更加……古老！
另一只手，则并指如刀，其上凝聚着一抹极其细微、却仿佛能切割“存在”本身概念的——纯白刃芒！那白色，与苏念辞燃烧自身的意识之火同源，却更加冰冷，更加绝对！
·
“！？”
祭坛上，林兆远脸色骤变！他完全没料到司湮会在此刻、以此种方式突然发难！那一直维持的、仿佛掌控一切的漠然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仓促之间，他只能全力催动胸口那枚古老的金色基因密钥！
嗡——！！！
金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试图构筑绝对防御，抵挡司湮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然而——
司湮那缠绕着黑色数据风暴的手，没有攻击林兆远的身体，而是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抓向了那枚金光大盛的金钥本身！
而另一只手上的纯白刃芒，则如同庖丁解牛般，斩向了金钥光芒与林兆远身体之间那无形的、至关重要的能量连接枢纽！
轰！！！！！！！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都蕴含着部分“环”之本源力量的恐怖能量，以那枚金色基因密钥为战场，悍然对撞！
没有巨响，却有一股无声的、撼动存在根基的剧烈震荡，以金钥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
这震荡，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
它更像是一种……权限的冲突！是“环”之内部，两种不同意志、不同路径的……激烈对抗！
金色基因密钥在司湮双色力量的撕扯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仿佛金属扭曲般的悲鸣！其光芒剧烈地、混乱地闪烁、明灭，时而金光大盛试图压制，时而又被黑与白的力量侵入，变得晦暗不定！
而随着这权限冲突的震荡波扫过整座血肉神殿——
那些构成神殿基石的、无数永恒哀嚎着的失败实验体，它们的嘶鸣声，骤然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纯粹的、无序的痛苦哀嚎。
那声音开始汇聚，统一，仿佛无数破碎的意识在某种更高层面的共鸣中，短暂地找到了共同的……焦点！
哀嚎声逐渐转变为一种充满了解放意味的、震耳欲聋的、混合着无尽怨恨与一丝癫狂喜悦的——集体嘶鸣！
“呃啊啊啊——！！！”
“枷锁……松动了！”
“杀！！杀了他们！！！”
整座血肉神殿，在这一刻，仿佛从一件死物，变成了一头即将挣脱锁链的、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活物！
·
“你……！”
林兆远在剧烈的能量反噬中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或者说，能量液）。他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司湮，那双非人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
司湮的脸，依旧大部分隐没在幽暗的光影中，但那双原本只有绝对漠然的眼睛，此刻却如同掀开了万年冰封，其下汹涌着足以焚毁星辰的数据风暴与……一种深沉到极致的……嘲弄。
他抵着那枚剧烈震荡的金钥，声音不再平淡，而是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的锐利：
“够了，林兆远。”
“这场无聊的……‘使徒扮演游戏’……”
“该结束了。”
他微微前倾，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钉入林兆远的灵魂深处。
“你我都清楚……”
“‘环’真正需要的……”
“从来就不是什么……三个使徒……”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揭示终极秘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而是……”
“……一个能够承载祂全部意志、完成最终苏醒的……”
“……唯一的……”
“……祭品。”
·
祭品！
唯一的祭品！
司湮的话语，如同最终揭开的底牌，将“环”之苏醒背后那更加黑暗、更加残酷的真相，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所谓的三位使徒，所谓的权柄收回，所谓的重归“唯一”……最终的目的，竟是为了……献祭其中两位？或者……是让三位在融合中互相吞噬，最终诞生出那个唯一的、完美的……“祭品”？
那苏念辞的牺牲呢？霍沉舟的悖论呢？难道都只是为了这个最终“祭品”的诞生，所做的……养料与……铺垫？！
林兆远的瞳孔，在这一刻，收缩到了极致！
他脸上的惊怒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被背叛的震怒与某种计划被彻底打乱的恐慌所取代。
他看着司湮眼中那汹涌的数据风暴，看着那与自己同源却又充满悖论的黑白之力，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想，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你……” 林兆远的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微微颤抖，“你从一开始……！”
“你所谓的‘观测’……你引导念辞走向毁灭……你甚至……推动了沉舟的悖论……”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司湮那深不见底的伪装。
“……你就在等……”
“……等我们三个……按照‘环’的剧本……走到这最后一步……”
“……等这个‘祭品’……即将诞生的……这一刻？！”
·
司湮的嘴角，在那汹涌的数据风暴背景下，缓缓地、勾勒出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否认。
只有一种“你终于明白了”的……嘲弄。
他没有回答林兆远的问题。
但他那不断加强的、侵蚀着金色基因密钥的黑白之力，以及周身开始弥漫开的、仿佛要挣脱这片空间束缚的、更加庞大的异常数据波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司湮，这位看似超然的时间管理局前成员，这位“环”之意志的代言人之一……
从一开始，就怀着异心。
他在利用“环”的剧本，他在等待这个“祭品”成熟的瞬间。
他要做什么？
夺取“祭品”？破坏仪式？还是……有着更加惊人的……目的？
整座血肉神殿在失控的实验体嘶鸣中剧烈摇晃，权限冲突的震荡波不断扩散，甚至开始影响到穹顶之外那凝固的现实世界，几颗悬停的雨珠悄然……碎裂。
而祭坛上，两位“环”之使徒（或者说，一位使徒与一位背叛者）的对峙，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白热化。
那枚作为焦点的金色基因密钥，在剧烈的撕扯下，其表面，竟然开始出现了一丝丝……细微的裂纹！
裂缝之中，泄露出的，不再是纯粹的金光，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混沌、仿佛蕴含着“环”之最初源头的……暗淡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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