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秋雨的话让连香轮十分不甘!
他沉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如今蒙军压境,形势危急,此时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
“我们难道就不能抗令吗?”
谭秋雨目光扫过窗外漆黑的夜空,语气沉重而无奈:“抗令?我若抗令,便是公然分裂。”
“大军未战先乱,龙尊义声威扫地,届时不等蒙人攻来,我等内部便已崩溃。”
“我谭秋雨岂能因一己之私,陷数万弟兄于不义,令抗元大业毁于一旦?”
他太了解龙尊义此刻的心态,也更清楚内讧的可怕后果。
连香轮闻言,亦是喟然长叹,无力道:“史其道正是看准了将军顾全大局,不愁我等不听令啊.......”
书房内一时陷入死寂,压抑得令人窒息。
谭秋雨心中暗萌退意,但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舆图。
想到那数万随自己出生入死、将性命相托的部下,想到湘江两岸翘首以盼的百姓,一股难以割舍的责任感与矛盾痛苦,几乎将他撕裂。
就在这时,亲兵来报:“将军,大江帮副帮主‘飞蛟’游乃泉,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
谭、连二人闻言,俱是一愣。
他们与各地帮会及地方势力素有秘密联系,以获取情报、筹集物资,此事极为隐秘,以防蒙人报复。
此刻大江帮副帮主亲自深夜来访,事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游乃泉快步而入,他身型健硕,步履沉稳,眉宇间自带一股江湖豪气。
进入书房,不及寒暄,便开门见山道:“久闻谭将军英雄过人,今夜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谭秋雨拱手道:“游帮主客气,深夜到访,必有要事,但讲无妨。”
游乃泉面色凝重,沉声道:“前晚,我帮中密探在白水一带,无意间探查到一件惊天之事!”
“蒙军正以极其隐秘的方式,向白水不断注入兵力,目前已集结精锐超过五万之众!”
“什么!”
谭秋雨与连香轮同时色变,倒吸一口凉气。
白水位于天临上游,若蒙军顺湘江而下,水路并进,最多三日便可兵临天临城下!
游乃泉续道:“与此同时,蒲寿庚麾下的十余艘巨型战船,也已悄然泊于白水。”
“依我判断,蒙军与蒲寿庚之间必有紧密勾结。”
“我帮多方查探,发现蒙军正秘密将大批粮草辎重运上蒲寿庚的巨舟。”
“种种迹象表明,蒙军意图从水路发动突袭,而且就在眼前!”
内忧未平,外患又至!
谭秋雨只觉心头如同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这样的局面,内外交困,军心浮动,这仗还如何能打?
但他面上却强自镇定,甚至故意露出一丝振奋之色,对游乃泉抱拳道:“游帮主此讯,至关重要,可谓雪中送炭!”
“他日我军若能克敌制胜,全赖贵帮此番义举!”
多年经验让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丝毫怯懦与混乱。
游乃泉连忙谦逊几句,双方又交谈了片刻各地形势,游乃泉便匆匆告辞,隐入夜色。
待游乃泉一走,谭秋雨脸上强装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决绝的肃杀。
他对连香轮道:“香轮,立刻传令下去,全军整备!”
“我意已决,尽起天临之兵,主动出击,于湘江之畔,与蒙人决一死战!”
连香轮深知这是绝境中唯一的出路,既能避免守城被动挨打、城破后惨遭屠城的命运,也能以一场轰轰烈烈的血战,回击史其道的阴谋,保全军人的尊严。
他单膝跪地,声音哽咽却坚定:“将军!众弟兄的性命,就全交给您了!”
谭秋雨扶起他,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无垠的夜空,心中默念:“碧芍.......我恐怕要先走一步了。”
........
数日后,“红枪”谭秋雨于湘江畔血战蒙军,最终力竭殉国的消息,如同凛冽的寒风,瞬间传遍了龙兴城。
大战的阴云彻底笼罩。
这个消息的到来对龙尊义手下大军的士气有极大打击!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龙尊义的军队开始一营接一营,阵容浩荡地开出龙兴,迈向位于武昌与龙兴之间的九岭山大草原。
令人不安的是,驻守武昌的蒙古统帅阿术麾下的精锐,依旧按兵不动,仿佛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祁碧芍一身戎装,立马于道旁,看着这看似鼎盛、实则暗流汹涌的军队洪流,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
今晨,谭秋雨的死讯传来时,龙尊义非但没有对这位功勋卓着的老部下表示丝毫哀悼,反而在史其道的煽风点火下,大发雷霆,痛斥谭秋雨“用兵不当,折其声威”。
她当时唯有黯然而退,心,已凉了半截。
这时,一队运送粮草的轻便马车从她面前驰过。
这些马车设计巧妙,载货多而效率高,是史其道近期“政绩”之一。
身后有部下忍不住低声抱怨:“史其道折腾了这么久,就弄出这些运粮车?那《岳册》上难道就只有这点东西?”
众人纷纷附和,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祁碧芍心下暗叹,涌起一股无力回天的悲凉。
史其道急功近利,只知挖掘《岳册》记载的现成宝藏,对于册中那些需要耐心经营、关乎长远发展的各类兵器设计图谱、练兵之法,却弃之如敝屣,简直是本末倒置!
白白浪费了传鹰等人以性命换回的瑰宝,更令当年惊雁宫七大高手的努力几乎付诸东流。
龙尊义与史其道,实乃抗元大业的千古罪人!
思绪飘忽间,她忽然想起了那个青袍仗剑的身影——铁骑帮帮主岳再兴。
此人武功通神,据说已臻至无上宗师令东来的境界。
当初惊雁宫之战,他亦出力甚多。
这些年来,铁骑帮坚持“反元反宋”,为许多仍心怀赵宋的义军所不容。
可目睹史其道得势后的种种倒行逆施,以及龙尊义的昏聩猜忌,祁碧芍心中第一次对自身坚持的“辅宋”信念,产生了深刻的动摇与怀疑。
“或许.......我们都错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悄然噬咬着她的心。
大军依旧源源不断开出,塞满了通往九岭山的官道。
祁碧芍收回纷乱的思绪,一夹马腹,轻喝一声:“走!”
当先策马驰出,数十名亲信紧随其后,汇入那看似浩荡、却前途未卜的洪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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