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因果初定，前路昭昭
筑基功成，液态真元如同江河初汇，在拓宽坚韧了数倍的经脉中奔腾流转，每一次循环都带来力量增长的实感。神识覆盖千米，纤毫毕现，空气中最微小的尘埃，远处树叶的脉络，甚至地下虫蚁的蠕动，都清晰映照于心。这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跃迁，是真正踏上修真之路的里程碑。
静室内，狂暴的星辰之力与草木精华已然平息，赤元炉静静悬浮，炉身光华内敛，似乎也因辅助林凡筑基而消耗不小。林凡独立窗前，晨曦的金辉透过玻璃，为他周身无形散发的灵压镀上了一层光边。他并未沉浸在力量提升的纯粹喜悦中，那双深邃的眼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静，也更加锐利，仿佛能洞穿虚妄，直视本质。
脑海中，那破碎的、关于林氏血脉与青龙玉佩的信息，如同烙印，无法抹去。“守护东方”、“九霄图为钥匙”、“幽冥叛徒”、“集齐玉佩，回归祖地”……这些词语背后，是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谜团，是一份沉重到足以压垮寻常修士的责任。他的出身，绝非简单的孤儿，而是牵扯到一个可能关乎此界安危的古老传承。
与此同时，另一条因果线——夏若雪与她腹中那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也清晰地缠绕在心间。这并非他主动寻求的羁绊，甚至源于一段充满屈辱的过往，但既然已成事实，他便无法，也不愿视而不见。大道无情，并非绝情。若连亲生血脉都可随意抛弃，与幽冥宗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邪魔外道又有何异？这因果，他必须担起，这或许也是对他道心的一种淬炼。
“力量，是用来解决问题的，而非逃避的借口。”林凡心中默念，道心在纷杂的思绪中反而愈发剔透坚定。他需要力量，不仅是为了探索身世之谜，应对幽冥宗的威胁，更是为了有能力庇护这条因他而生的新生命。
他首先需要巩固境界。筑基初期，真元初化液态，尚需打磨凝练，方能如臂指使，发挥出最大威力。他重新盘膝坐下，不再借助外物，纯粹运转《九霄修真诀》，引导着体内那蕴含着纯阳与星辰特性的液态真元，一遍遍洗刷经脉，温养丹田，使之愈发精纯、凝实。
数个周天之后，他感觉境界彻底稳固，真元运转圆融无碍。这才起身，拿起那部加密电话，拨通了周怀远的号码。有些事，需要安排。
电话很快接通，周怀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与急切：“林先生！” 显然，周明已经将夏若雪怀孕的消息告知了他。
“周老，”林凡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夏若雪那边，劳烦你派人暗中看护，确保她与她腹中胎儿的安全，不受外界打扰。尤其是……赵家。” 他特意点出赵家，相信周怀远明白其中的利害。以周家在江城的能量，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周怀远立刻郑重应下：“林先生放心，老朽必定安排妥当！绝不会让夏小姐和未来的小少主受到丝毫惊扰！” 他言语间，已然将夏若雪腹中的孩子，摆在了极高的位置。这不仅是因为对林凡的敬畏，或许也隐含着一丝对林家血脉（尽管他可能不知详情）的本能重视。
林凡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我需要一处绝对安静、不受监控的场所，最好能接引地脉之气。以及，帮我搜集所有关于上古神话、失落文明、以及带有龙形纹饰古玉的文献和实物资料，年代越久远越好。”
前一个要求是为了后续更深层次的修炼或炼丹，后一个要求，则是直接指向了青龙玉佩与林氏身世之谜。
周怀远没有丝毫犹豫：“明白！场所之事，我周家有一处祖传的别院，位于西山深处，环境清幽，下有温泉地脉，我立刻命人收拾出来，绝不会有人打扰。资料方面，我会动用所有收藏界和人脉关系，尽快将相关物品和文献整理给您送去！”
“有劳。”林凡说完，便挂了电话。与聪明人打交道，无需多言。
处理完这两件紧迫之事，林凡目光落在静室角落那个装有剩余两颗次品淬体丹的玉瓶上。此物对他已无大用，但放在世俗，仍是能引起腥风血雨的宝物。他将其收起，或许日后有用。
他又取出得自幽冥宗执事的那柄破损的百鬼幡。幡面焦黑，裂纹遍布，灵光黯淡，但其材质特殊，蕴含的阴煞之气也颇为精纯。《九霄玄天图》炼器篇中有记载，这等邪器，若以纯阳真火反复煅烧，祛除其阴邪戾气，可提炼出一种名为“幽冥铁”的炼器材料，是炼制某些特殊法器的辅料。他将其暂时收起，留待日后处理。
最后，他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筑基之后，许多之前无法施展的手段，如今已可尝试。比如，更低耗、更持久地御气飞行；比如，炼制更高级的符箓，如“金刚符”、“神行符”；再比如，初步修炼《九霄玄天图》中记载的几门攻击术法，如“纯阳指”、“星辉护体”等。
他沉浸在修炼与对各种新能力的熟悉之中，时间悄然流逝。
傍晚时分，林凡接到了云清瑶通过传讯玉符传来的信息，内容简短：“宗内有急事，需暂返药王谷。幽冥宗据点被毁，其短期内应不敢再明目张胆活动，但仍需小心其暗中报复。另，留意身边出现的陌生修士，恐有变故。保重。”
林凡回复了“知晓，保重”四字。云清瑶的离去在意料之中，药王谷与幽冥宗是世敌，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她必然要回宗门汇报。她的提醒也印证了林凡的判断，幽冥宗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会变换方式。而“陌生修士”的出现，或许意味着江城这潭水，因为七星草和他林凡的存在，已经开始吸引其他势力的目光。
他并不畏惧，反而有种隐隐的期待。风雨欲来，方能磨砺锋芒。
夜幕再次降临。林凡没有继续修炼，而是悄然离开了月湖苑，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向着夏家别墅的方向潜行而去。他并非要去见夏若雪，此刻相见，徒增尴尬与纷扰。他只是在远处，以强大了数倍的神识，遥遥感应。
别墅内外，果然多了几道隐蔽却精悍的气息，应当是周怀远派来的人。夏若雪独自待在卧室里，气息微弱而复杂，充满了疲惫、茫然，以及一丝……母性的本能忧虑。而在她那尚未显怀的腹中，林凡清晰地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与他血脉同源、充满了勃勃生机的气息！
那是一种奇妙的联系，超越了言语，直达生命本源。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瞬间，林凡心中最后一丝因过往而产生的芥蒂，似乎也悄然消散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崭新的、与他紧密相连的生命。
他默默停留了片刻，确保周围安全无虞，便转身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回到月湖苑，周怀远派人送来的第一批关于上古神话和龙纹古玉的资料已经到了，足足装了几个大箱子。林凡开始埋头于这些故纸堆与实物拓片之中，试图从中找到关于林氏与青龙玉佩的蛛丝马迹。
筑基成功，如同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门后，是更广阔的天地，更强大的力量，但也伴随着更复杂的因果，更沉重的责任，与更危险的挑战。
身世之谜如同远方的迷雾，引人探寻；血脉羁绊如同脚下的锚点，让他扎根现实；幽冥宗的威胁如同暗处的毒蛇，伺机而动；而药王谷的联盟，以及其他可能出现的势力，则让未来的局势更加错综复杂。
但林凡的道心，却在这一切纷扰中，愈发坚定璀璨。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屋顶，直视那无尽星空。
前路昭昭，虽万千人，吾往矣。
（第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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