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举着手机，屏幕上那份清晰无比的资金往来凭证扫描件，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在了李斌的头顶，也震动了整个公共办公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斌脸上的愤怒和强势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恐慌和难以置信。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手机屏幕，嘴唇哆嗦着，脸色由铁青转为惨白，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液。
「你……你……你从哪里……」他声音嘶哑，语无伦次，伸出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林薇，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It主管和两名安保人员也愣住了，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反转。周围原本等着看热闹的员工们更是鸦雀无声，个个瞪大了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安娜不知何时也挤了过来，当她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时，瞬间面无血色，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我从哪里得到的，不重要。」林薇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在寂静的办公区里回荡，「重要的是，李总监，你是否需要向公司和在场各位解释一下，你通过亲属的皮包公司，与我们的竞争对手瀚海投资，这些频繁的资金往来，是什么意思？」
她往前迈了一步，目光锐利如刀，逼视着几乎站不稳的李斌：「还有那份高尔夫俱乐部的会面预约，是去交流打球心得，还是去商讨如何里应外合，损害顾氏集团的利益？」
「你胡说！你这是伪造！是诬陷！」李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他慌乱的眼神和苍白的脸色，早已出卖了他内心的虚弱。
「是不是伪造，是不是诬陷，」林薇收起手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相信公司的审计部门，甚至司法机关，会很乐意，也很容易查个水落石出。」
她转向那位还在发懵的It主管和安保人员：「几位，现在的情况，似乎已经不是简单的账号合规审查了。涉及到商业舞弊和可能的内外勾结，我觉得，应该立刻上报，并保护好现场和相关证据，对吗？」
It主管一个激灵，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点头：「对，对！苏……苏组长说得对！快，封锁李总监的办公室和电脑！通知审计部和法务部！还有安保，看好这里，谁也不准乱动！」
两名安保人员立刻反应过来，一左一右站到了李斌身边，虽然没有动手，但那姿态已经表明了一切。
李斌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下去，要不是被安保人员架住，几乎要瘫倒在地。他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喃喃：「完了……全完了……」
安娜见状，脸色惨白如纸，转身就想溜走。
「安姐，」林薇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大，却让她瞬间僵在原地，「有些事情，恐怕也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比如，那个消失在监控里的U盘，还有安全通道里的某些谈话。」
安娜猛地回头，看向林薇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恐惧，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被一名闻讯赶来的女行政人员带走“协助调查”。
一场闹剧，或者说，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以所有人都未曾预料的方式，骤然逆转，并迅速落幕。
李斌和安娜被带走调查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顾氏集团，引起了巨大的震动。项目部更是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曾经依附于李斌或者给林薇使过绊子的人，个个噤若寒蝉，看向林薇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这个空降而来的女人，不仅能力出众，手段更是狠辣果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直接将盘踞项目部多年的总监和他最得力的手下送进了深渊！
没有人再敢小觑她，更没有人再敢轻易招惹她。
林薇的账号很快被恢复，It部门的主管亲自过来道歉，表示是一场“误会”。之前那些推诿扯皮的部门，也突然变得异常配合，设计部派来了资深设计师对接，成本部重新核算的成本也回归了合理区间。
她仿佛一夜之间，扫清了所有障碍。
但林薇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和喜悦。她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象，心情复杂。
她知道，这次能绝地反击，靠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能力和运气。顾夜沉那条关键的短信，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他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看着她被李斌整垮，这似乎更符合他“复仇”的人设。可他却在最后关头，递来了那把足以致命的刀。
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在享受这种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时而给予希望，时而施加绝望的游戏吗？还是说，在他那被恨意冰封的心底深处，依然残留着一丝理智，让他无法容忍公司内部这种肮脏的蛀虫，哪怕这蛀虫正在帮他“对付”她？
亦或是……他通过这种方式，在向她传递某种更复杂、更隐晦的信息？
林薇想不明白。顾夜沉的心思，如同深渊，难以测度。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这次危机，硬币似乎也起到了作用，那种强烈的“指向性”引导，让她精准地找到了服务器上的关键证据。但这枚硬币的使用，似乎也伴随着风险，上次的异常闪烁依旧让她心有余悸。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总裁办的那位助理，他脸上带着比以往更恭敬几分的表情。
「苏组长，顾总请您现在上去一趟。」
又来了。
林薇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她很好奇，顾夜沉此刻，会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来面对她。
「好的，我马上过去。」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次走向那部通往顶层的专属电梯。
这一次，电梯门打开时，总裁办公室外的秘书区安静得出奇，只有助理无声地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推开那扇沉重的实木门。
顾夜沉依旧坐在他的王座上，但这一次，他没有在处理文件，也没有望向窗外。他就那么坐着，双手交叉置于颌下，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走进来，那眼神深邃得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表面平静，底下却潜藏着无数暗流。
办公室里的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
林薇在他办公桌前站定，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着。
顾夜沉打量着她，目光从她略显疲惫但依旧清亮的眼睛，移到她挺直的脊背，最后重新与她对视。
「手段不错。」他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讽刺，「借力打力，一击毙命。看来，我这个‘囚笼’，倒是逼出了你不少潜力。」
林薇微微抿唇，没有接话。
「李斌和安娜，会被依法处理。项目部不能群龙无首，」顾夜沉话锋一转，语气淡漠地宣布，「从今天起，由你暂代项目部总监一职，全面负责部门工作，以及城东地块的竞标准备。」
暂代总监？！
林薇瞳孔微缩，心中震惊无比。这个提拔，比之前的组长更加惊人！这几乎是将她推到了公司核心管理层的外围！他难道不怕她权力过大，脱离掌控吗？还是说，他有着绝对的自信，认为她无论如何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顾总，我资历尚浅，恐怕难以胜任……」她试图推辞，这并非完全谦虚，而是这个位置带来的关注和压力，将会是之前的数倍。
「我说你胜任，你就胜任。」顾夜沉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还是说，你怕了？」
又是这句话。他总是能用最简单的话，激起她骨子里不肯服输的劲头。
林薇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我只是担心，会让顾总失望。」
「失望？」顾夜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林薇，你让我‘失望’的地方，还少吗？」
他话中有话，似乎在指更久远的事情。
他站起身，踱步到她面前，距离不远不近，但那强大的压迫感依旧存在。
「坐稳这个位置，把城东地块给我拿下来。」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也让我看看，你所谓的‘价值’，到底值不值得我……付出更多的‘关注’。」
他的话语充满了暗示和危险的诱惑。像是在鼓励，又像是在为她铺设一个更高、更危险的舞台。
林薇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从她踏入这个世界，决定“救赎”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要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走下去，越走越高，也越来越危险。
「我会尽力。」她最终只能给出这个回答。
顾夜沉似乎满意了她的态度，点了点头。
「出去吧。新的任命通知，很快就会下发。」
林薇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墙壁上，感觉心跳如鼓。
暂代总监……这绝不是什么奖励，这是一个更加华丽，也更加致命的囚笼。
顾夜沉将她捧得越高，将来如果她想“救”他，或者他想“毁”她，跌落时就会摔得越惨。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这场博弈的赌注，正在不断加大。
而她，已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向上攀登。
直到……触及真相，或者，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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