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争取到的权限高得吓人，几乎对林舟和安卿鱼开放了守夜人数据库里所有非物理隔离的电子档案。接下来的几天，136小队的仓库彻底变成了一个不眠不休的战情分析室。
打印出来的古籍残卷扫描件、模糊的遗迹拓片照片、语焉不详的古代传说记录，以及近代各种无法定性的异常事件报告，堆满了临时拼起来的长桌。空气中弥漫着油墨、灰尘和浓茶咖啡混合的味道。
安卿鱼如鱼得水，她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得以完美发挥，负责建立关联模型和交叉比对，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奔腾的江河。而林舟，则凭借【规则之眼】对规则层面异常的敏锐直觉，负责从浩如烟海的碎片信息中，捕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冥府之门”样本中“签名”相似的“气息”。
这是一项极其枯燥且耗费心力的工作。曹渊早就扛不住，被林舟以“保持战力，随时应对突发情况”为由赶去训练场发泄精力。迦蓝则主动承担了后勤保障工作，顺便盯着点林舟，防止他猝死在电脑前。
“喂，文职，吃点东西。”迦蓝将一份加热好的速食餐放在林舟手边，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明显憔悴的脸，忍不住皱眉，“你这样熬下去，没等找到线索，自己先垮了。”
林舟头也不抬，手指飞快地在一份关于某个已消亡古文明祭祀仪式的记载上划过，【规则之眼】快速解析着其中描述的能量引导方式是否与“污染签名”存在逻辑同源性。
“谢谢，放那儿吧。规则第11条，高效工作是建立在保持基本生理需求之上的。”他嘴上说着规则，身体却毫无动静。
迦蓝翻了个白眼，直接伸手盖住了他的屏幕：“规则还说不准疲劳驾驶呢！你现在就是疲劳‘查案’！立刻，吃饭，休息十分钟！”
林舟无奈地抬起头，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正好对上迦蓝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目光。他叹了口气，终于拿起勺子。
“有发现吗？”迦蓝顺势靠在桌边问道。
“线索很多，但大多是干扰项。”林舟一边机械地吃着东西，一边说，“古老的历史中，规则被扭曲、被利用的记载不在少数，但像这次这么……具有‘技术性’和‘目的性’的，很少。大部分古老存在，其行为模式更接近‘本能’而非‘编程’。”
这时，安卿鱼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提示音。她快速操作了几下，冷静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波动：“林舟，过来看一下这个。”
林舟和迦蓝立刻凑了过去。
安卿鱼调出了一份被标记为“SS-07号异常现象”的档案，时间是五年前，地点在境外。描述很简单：某片远古森林的核心区域，所有树木的生长方向在一夜之间发生逆向扭曲，同时林中的一种低级自然灵（类似土地公的存在）彻底疯狂，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但事件在48小时后莫名平息，自然灵消失，森林缓慢恢复正常。
这份档案的保密等级不高，因为事件自行解决且未造成大规模影响，几乎被遗忘了。
“看这个能量残留频谱分析图，”安卿鱼放大了一张模糊的图表，“虽然设备粗糙，数据失真严重，但经过降噪和增强处理后，这个峰值模式……”
林舟的瞳孔骤然收缩：“……和‘冥府之门’样本中的次级波动频率，吻合度达到67%！”
虽然不如那个核心“签名”清晰，但这无疑是他们找到的第一个、发生在“冥府之门”事件之前的、具有相似特征的事件！
“五年前……境外……”林舟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世界地图前，目光锁定事件发生的大致区域，然后又迅速看向存储卡日志中记录的“冥府之门”事件发生地点。
“安卿鱼，计算这两个地点与我们现在所在位置，是否存在某种空间几何关系？比如……等边三角形？黄金分割点？”林舟急促地问。
安卿鱼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几分钟后，她抬起头，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叠加了复杂经纬度网格的地图，三个点被标红连线。
“不存在标准的几何关系……但是，”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如果以某种尚未被完全证实的‘星球能量脉络’模型为基准，这三个点，恰好位于一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能量支脉的……上游、中游和下游！”
仓库内一片寂静。
上游（五年前的森林事件）、中游（三个月前的冥府之门）、下游（现在的临江市）？
这绝非巧合！这像是一次沿着某种特定路径进行的……测试或者渗透！
“它的目标……”迦蓝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色发白，“是沿着这条能量脉络，指向人口密集的大城市？！”
就在这时，林舟的加密通讯终端再次响起，还是那个高层号码。但这一次，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怒和紧迫。
“林舟！你们小组所有人，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原地待命，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调动！”
“发生什么事了？”林舟心一沉。
“我们内部的信息安防系统，在十分钟前，检测到针对‘冥府之门’及‘SS-07’档案的异常高频次、高权限访问记录！访问源……追踪到了总部大楼内部，但身份Id是伪造的！”
通讯那头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有‘东西’……已经渗透进我们内部了。它知道我们在查它，而且……它抢先动手了。”
通讯切断。
林舟放下终端，缓缓抬头，看向仓库里的同伴。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
安卿鱼已经无声地握住了她的武器，迦蓝的长枪悄然出现在手中，连刚刚推门进来的曹渊，也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林七夜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他看着林舟，只说了两个字：
“来了。”
阴影，不再只是存在于数据和档案中。
它已经露出了獠牙，并且，就在他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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