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僧的话语，如同古寺晨钟，敲碎了所有的伪装与执念，也敲在了沈墨灵魂最深处。
“因果”……“星陨”……“劫”……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沈墨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窜起，瞬间蔓延全身。穿越以来最大的秘密，系统与星梭的真相，在这老僧面前仿佛透明。他究竟是什么人？佛陀？仙神？还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殿中其他人虽不明“因果”、“星陨”具体何指，但也被扫地僧那洞彻一切的目光与鬼神莫测的手段所慑，一时间竟无人敢出声，连狂傲如慕容博、赫连铁树，也僵立原地，脸色变幻不定。
扫地僧的目光缓缓从沈墨身上移开，重新落回慕容博与玄慈方丈身上，那悲悯之色更浓。
“慕容博，”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沧桑，“你可知，你父子二人处心积虑，所求为何？”
慕容博心神剧震，在那目光注视下，他感觉自己所有的野心、所有的谋划都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所遁形。他强自镇定，咬牙道：“光复大燕，乃我慕容氏世代夙愿！有何不对？！”
“夙愿？”扫地僧轻轻摇头，如同看着一个执迷不悟的孩童，“你所求，非是复国，乃是心中执念所化的‘妄境’。雁门关外，你假传讯息，引中原豪杰伏击萧远山一家，酿成惨剧，是为‘因’；玄慈受你蒙蔽，犯下大错，愧疚半生，是为‘果’；你假死脱身，潜藏少林，偷学武功，是为‘恶因’；马大元因《擒龙功》而死，乔峰身世被揭，江湖动荡，是为‘恶果’。”
他每说一句，慕容博的脸色便苍白一分，玄慈方丈更是身躯颤抖，几乎无法站稳。
“你自以为得计，却不知早已陷入自身‘妄念’所化的囚笼，越陷越深，难以自拔。”扫地僧叹息，“你所练少林绝技，刚猛狠戾，已伤及经脉肺腑，若非凭着一口先天真气与执念强撑，早已走火入魔，身死道消。如今强行动武，更是引动旧患，命不久矣。”
“你胡说！”慕容博厉声嘶吼，试图运功证明，却猛地脸色一红，“噗”地喷出一大口紫黑色的淤血，身形踉跄，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真气竟真的如同沸水般紊乱冲突，多年来强行修炼多种属性相冲的少林绝技所带来的隐患，在此刻被扫地僧一语点破，轰然爆发！
“父亲！”慕容复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扶住慕容博。
扫地僧不再看他，转而望向面如死灰的玄慈方丈。
“玄慈，你身为少林方丈，领袖群伦，却因一时糊涂，受奸人蒙蔽，犯下杀孽，更因一己私情，隐瞒真相数十载。此等行径，已背佛门戒律，更负天下苍生。你……可知罪？”
玄慈方丈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浑浊的泪水自眼角滑落。他推开欲要搀扶的玄生大师，颤巍巍地向前几步，对着殿中佛像，缓缓跪伏下去，声音沙哑破碎：
“弟子……知罪。”
“三十年来，弟子无一日不在悔恨煎熬之中。虚名累人，私心作祟，致使真相蒙尘，冤屈难雪……弟子……罪孽深重，百死莫赎！”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乔峰，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与痛苦：“乔……乔施主，令尊令堂之事，皆因老衲听信慕容博谗言所致……老衲……对不起你！”
此言一出，如同巨石投入湖中！
乔峰虽早已从沈墨处得知部分真相，但此刻亲耳听到当年带头大哥、德高望重的少林方丈亲口承认，仍是浑身剧震，虎目瞬间赤红，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冤屈、痛苦涌上心头！父母之仇，身世之痛，三十年颠沛流离……原来根源在此！
“啊——！”他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声震整座少林寺！啸声中蕴含的悲痛与愤怒，让闻者无不心酸动容！
扫地僧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待乔峰啸声渐歇，才缓缓开口道：“冤有头，债有主。慕容博造因在前，玄慈铸错于后。然杀戮终非解脱之道。玄慈，你既知罪，当如何？”
玄慈方丈跪伏于地，深深叩首，声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平静：“弟子愿废去武功，于佛前忏悔余生，并将当年真相，公之于众，还萧老施主夫妇，还乔……还萧峰施主一个公道！”
他竟要自废武功！公诸真相！
殿中少林众僧无不色变，纷纷惊呼：“方丈！不可！”
玄慈却摇了摇头，神色决然。他抬起手，运起残余内力，便要向自身气海拍去！
“且慢！”
就在此时，沈墨忽然开口。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忏悔的玄慈，萎靡的慕容博，悲愤的乔峰，最后看向扫地僧，沉声道：“大师，佛法虽讲慈悲度化，但世间公道，亦需彰显。慕容博挑起纷争，害死无数性命，其罪滔天；玄慈方丈虽有过，但肯于承担，公诸真相，已是难得。晚辈以为，慕容博当交由萧大哥处置，以慰其父母在天之灵！而玄慈方丈……既然愿承担罪责，公之于众，或可留待有用之身，赎罪于江湖，造福于百姓，岂不胜过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他这话，既全了乔峰（萧峰）报仇之心，又给了玄慈一个更有意义的赎罪方式，更隐含着一层深意——那即将可能到来的、来自星空之外的危机，需要汇聚一切力量。玄慈作为少林方丈，若能戴罪立功，其影响力非同小可。
扫地僧闻言，深深看了沈墨一眼，那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赏。他微微颔首：“小友所言，亦有道理。世间法，出世法，皆在一心。萧峰施主，你以为如何？”
乔峰（萧峰）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跪地忏悔的玄慈，又看了看气息奄奄、满眼怨毒的慕容博，脑海中闪过父母惨死的景象，闪过自己三十年来的种种……最终，那满腔的悲愤，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走到慕容博面前，虎目含泪，声音沙哑：“慕容博！你害我父母，令我身世飘零，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我便以你的血，祭奠我爹娘在天之灵！”
说罢，他抬起手掌，降龙真气凝聚！
“不！不要！”慕容复惊骇欲绝，想要阻拦，却被乔峰那磅礴的气势所慑，无法上前。
慕容博看着乔峰拍下的手掌，眼中充满了不甘、恐惧，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绝望。
然而，就在乔峰手掌即将拍中慕容博天灵盖的瞬间，他掌势猛地一偏，重重拍在了慕容博的丹田气海之上！
“噗！”
慕容博再次狂喷鲜血，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软倒在地，一身苦修数十年的诡异内力，被乔峰刚猛无俦的降龙真气彻底震散，从此沦为废人！
“我不杀你。”乔峰（萧峰）收回手掌，声音带着一种看破恩怨的沉重与释然，“杀你，徒增杀孽。废你武功，让你余生皆在痛苦悔恨中煎熬，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他转过身，不再看如同烂泥般的慕容博，对着玄慈方丈沉声道：“玄慈大师，你虽有过，但肯承担，萧峰……敬你是一条汉子！望你日后，真能如沈兄弟所言，赎罪于天下！”
处理完这纠缠三十年的恩怨，乔峰（萧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踉跄一步，被一旁的沈墨扶住。
“大哥……”沈墨能感受到他心中的复杂与空茫。
“我没事……”萧峰（乔峰）摇了摇头，虎目中泪光隐现，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他看向沈墨，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多谢！”
这一刻，他不再是丐帮帮主乔峰，而是契丹人萧峰！他找回了自己的根，也放下了部分仇恨的枷锁。
扫地僧看着这一幕，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目光再次转向沈墨，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肉身，直视那依附于其上的“系统”与那淡淡的“标记”。
“小友，此间俗缘已了。你之‘劫’，源于天外，牵动此界根本。老衲虽可暂阻其窥探，却难断其根源。”
说着，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对着沈墨眉心，隔空轻轻一点。
这一点，并非传授功力，也非治疗伤势，而是一道蕴含着无尽玄奥佛门禅意、以及一丝此方世界本源力量的印记，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沈墨的灵魂深处，与他那“因果系统”产生了某种奇异的结合。
【警告！未知高阶能量标记受到未知力量干扰，信号强度减弱73%！】
【检测到本位面规则加持……系统权限临时提升……获得新状态：“界心通明”（临时）】
【界心通明：可小幅调动本位面天地之力，强化己身，感知危机。持续时间：未知。】
沈墨浑身一震，感觉自身与脚下这片大地、与这方天地的联系瞬间紧密了无数倍！仿佛一念之间，便能引动风云！虽然这只是一种错觉，是一种临时赋予的“权限”，但也让他真正接触到了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力量！
“这道印记，可助你暂时隐匿，并在此界获得些许便利。”扫地僧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然，治标不治本。真正的化解之道，还需你自行寻觅。或许……那‘诸天’之路，是你唯一的生机。”
他竟连“诸天穿梭”都知道！
沈墨心中再无任何怀疑，这扫地僧，绝对是超越了此方世界极限的存在！他深深鞠躬：“晚辈，叩谢大师！”
扫地僧摆了摆手，身形开始缓缓变得模糊，如同要融入这大殿的空气之中。
“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尔等……好自为之。”
话音袅袅，余音未绝，那灰色的僧袍身影已彻底消失在大雄宝殿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殿中一众神色复杂、恍如梦醒之人。
玄慈方丈在玄生大师的搀扶下站起身，他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但眼神却清澈了许多。他对着萧峰和沈墨深深一礼：“萧施主，沈施主，大恩不言谢。老衲即刻便起草文书，将当年真相公告天下！少林寺，从此愿为二位马首是瞻！”
赫连铁树见势不妙，早已带着残存的西夏武士偷偷溜走，慕容复也扶着昏死过去的慕容博，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离了少林寺。
一场席卷武林的巨大风波，竟在这神秘扫地僧的干预下，以这样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
沈墨扶着萧峰，与阿朱一同走出大雄宝殿。
殿外，阳光正好，洒在千年古刹的砖石上，仿佛洗去了方才的杀伐与阴霾。
但沈墨知道，表面的平静之下，那来自星空之外的“标记”并未完全消失，系统的警告依旧存在。扫地僧给了他喘息之机，指明了方向，但前路，依旧布满荆棘。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丝“界心通明”带来的、与天地相连的奇异感觉，又看了一眼身旁已然放下部分包袱、眼神坚定的萧峰。
他的诸天之路，终于要真正开始了。
下一个世界，会是什么在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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