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问怎么处置。
苏眠的脑子空了零点三秒。
【卧槽？！】
【你问我？！】
【你一个拿官方生死簿的正式工，问我一个临时工该怎么办？！】
【这棒棒糖的效果不对劲啊！这哪是强制友好，这是强制降智！】
苏眠心里炸开了锅，脸上却已经换上了一副你小子还挺上道的欣慰表情。
他往前一步，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黑无常的肩膀。
手掌落上去，邦的一声，跟敲在了一块千年寒铁上。
“领导，你能有这个思想觉悟，我就放心了！”
黑无常的身子，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
他干这行上千年，还是头一回，有生魂敢拍他的肩膀。
而且，他还生不出火来。
这感觉，很怪。
“这个事情，要我说，从根上就定错了！”
苏眠大手一挥，那气势，不像是在面对两个能让他灰飞烟灭的诡神，倒像是在公司年会上喷唾沫星子。
“现在是什么时代？末法时代！地府的老一套已经跟不上时代了！轮回道堵死，孤魂野鬼满地跑，这放我们阳间，叫什么？叫市场下沉！叫存量用户没激活！”
“我呢，干的活，就是把这些存量用户给盘活了，把他们从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变成能为地府创收的优质资产！”
“所以，我这哪是三罪并罚？我这分明是三大功绩！”
苏眠一番话喷的唾沫横飞。
黑白无常两个诡差听得有点懵。
他们不懂什么叫市场下沉，但为地府创收的优质资产这几个字，砸进了他们心里。
好像。。。是这么个理？
“那。。。那你的意思是。。。”
白无常探出个尖脑袋，声音都软了。
“我的意思是，得给我个名分！”
苏眠猛的一拍胸口，一脸我要为组织献身的决绝。
“我不能老这么不明不白的干活啊！外人不知道，以为我是野路子。咱们自己人下来了，还拿着簿子要锁我！这一线的同志多寒心呐！”
“我建议，立刻成立地府驻人间办事处江城试点！我，苏眠，当第一任办事处主任！至于两位领导，”苏眠的视线在他们俩身上转了一圈，笑的脸都快烂了，“自然是我的顶头上司，是咱们办事处的指导委员会委员长和副委员长！”
委员长？
副委员长？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空洞的眼眶里透着迷茫。。。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激动。
这官名听着，好像是比勾魂使者要大点？
“当然，光有政策扶持还不够，还得有激励！”苏眠话头一转，切入核心，“就说这个功德指标，也就是香火愿力，我建议，咱们搞个三七分账！”
“三成，是办事处的运营经费，员工福利、买设备、租场地都得花钱。总不能真让同志们用爱发电吧！”
苏眠指了指后面那群还在发抖的员工，满脸都写着“我是个好老板”。
“剩下的七成，全上缴国库！但是。。。”
苏眠声音压的极低，几乎是贴着两诡的耳朵说的。
“在上缴之前，先提百分之十，当领导贡献奖金，由两位领导。。。酌情分配嘛！你们说对不对？”
酌情分配。
这四个字，他咬的又黏又重。
那一瞬间。
黑白无常空洞了上千年的眼眶里，头一次，有了点活气。
原来。。。还能这样？
【倒计时，三分钟！】
【不行，火候还不够！得一锤定音！】
苏眠看他们上钩了，立刻换上另一副面孔。
他长叹一口气，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眼神忧郁又疲惫。
“其实，这些名啊利啊，我都不在乎。”
“我只是。。。只是觉得愧对组织啊！”
“我今天斗胆，跟两位领导说句心窝子的话。”
他猛的转过头，死死锁住黑无常的眼睛。
“我们这套模式，一旦跑通，就是解决整个地府困境的出路！这是多大的功绩？这是能写进地府千年历史的大事！”
“可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今天要是竟然被不知情的同志给锁走了，项目黄了，损失的是谁？”
“是我苏眠吗？不是！”
“是我们整个地府！”
“这个责任，谁来负？！”
“谁负的起？！”
苏眠这几句话，跟锤子一样，一记一记砸在黑白无常的心口上。
他们是来执行命令的。
可要是执行命令的后果，是搞黄一个“能写进地府千年历史的大事”。。。
这锅，背不起。
黑无常的额头上，第一次，渗出了一滴阴气凝成的冷汗。
他默默的，把那本生死簿，和那根锁魂链，都收回了袖子里。
这个动作，让苏眠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去一半。
“你。。。你说的这些，事关重大。”
黑无常咳了咳，想找回自己当差的威严。
“这事，我们不能做主，要。。。要回去跟阎君大人汇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苏眠点头跟捣蒜一样。
“这么大的事，肯定得阎君大人拍板！”
“不过。。。”苏眠换了副苦瓜脸，“两位领导，你们回去一汇报，流程走下来，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我这边的工作，没个官方凭证，不好干啊！万一。。。万一又来一拨像你们这样铁面无私的同志，我。。。我怕我解释不清啊！”
这话，说的黑白无常老脸都燥得慌。
黑无常没说话，像是在想。
最后，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黑漆漆的，核桃大的牌子，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吏字。
牌子入手冰凉，有股淡淡的檀香味。
“这是我地府阴差的临时腰牌，见牌子，就跟见到我们一样。”
“你先拿着，再有同僚来，能当个凭证。”
“等我们请示阎君后，再做定夺！”
说完，黑无常不再废话，和白无常对视一眼，转身撕开一道空间裂缝就要走。
临走前，白无常那尖嗓子又飘了过来，这次，带了点说不清的关心。
“那个。。。三七分账。。。还有那个。。。领导贡献奖。。。你记得，写进工作报告里啊！”
话音没落，两个诡差的身影就消失了。
裂缝，悄没声的合上了。
那股压的人骨头缝都发冷的气息，瞬间没了。
“呼。。。”
苏眠再也绷不住，腿一软，一屁股瘫在地上，浑身上下，全被冷汗打透了，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靠。。。活下来了。。。】
【我特么。。。竟然真的把地府的Gm给忽悠瘸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块冰凉的，吏字腰牌，又看了看系统面板里，【院长的棒棒糖】那一栏已经灰了。
他哆嗦着手，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哀嚎。
“完了。”
“这回，真成地府的在编临时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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