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要挣脱这具麻木的躯壳,发出无声的尖叫。
阮枫的指尖冰冷,但亓官媛掌心传来的温度却像一簇微弱而坚定的火苗,点燃了她眼底深处的一丝光亮。
“你的能力,是团队的眼睛,是所有人的护身符。”亓官媛的声音沉稳有力,“相信自己,阮枫。恐惧无法杀死你,但放弃可以。”
这番话像一把钥匙,撬开了阮枫心中紧锁的枷锁。
她深吸一口气,那股混杂着机油与尘土的空气,此刻竟带着一丝决然的铁锈味。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改装过的装甲运兵车在废弃气象塔百米外停下。
伊泽·川河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凝重,他指着战术平板上的三维模型,冷声道:“目标,‘风暴撕裂者’,变异飞龙种。根据无人机侦察,它的弱点在脊椎第三节的辐射裂隙,那里是能量核心的外露部分。克劳斯,你负责正面牵制,吸引它的主要火力。”
身高超过两米的克劳斯扛着巨大的合金塔盾,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眼神如磐石般坚定。
“阮枫,”伊泽的目光转向她,“你的位置是‘预判哨位’。我们会以你为圆心展开环形战术,你不需要攻击,只需要做一件事——在我们所有人的感官之前,‘看到’危险。用你的【痛觉预判】提前示警,哪怕只有零点五秒,都足以改变战局。”
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阮枫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仿佛在质问她是否做好了准备。
她看着身边一张张坚毅的脸庞——调试药剂喷射器的苏致远、检查燃烧罐的陆安国、校准电磁干扰器的陈守诚,以及远处已经进入狙击位的赵震霆与杨凌霄。
没有人退缩。
战斗的号角由飞龙亲自吹响。
随着一声穿云裂石的咆哮,盘踞在气象塔顶的庞然大物猛然展开双翼,掀起的狂风瞬间席卷了整片废墟!
碎石和金属片被卷上高空,像致命的弹雨般呼啸而下。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股骇人的风压逼得难以站稳时,一股尖锐到极致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在阮枫的右侧腰腹炸开!
那是一种皮肉被硬生生撕裂、骨骼被巨力碾碎的恐怖预感,清晰得仿佛已经发生。
“右侧!尾扫!”
她的尖叫声几乎被狂风撕碎,但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
她猛地向左侧扑倒,一个狼狈的翻滚。
下一刹那,一条覆盖着狰狞骨刺的龙尾带着撕裂空气的音爆,从她刚才站立的位置横扫而过,坚硬的混凝土地面被犁出一条深邃的沟壑!
仅仅是擦过的风压,就让她的作战服火辣辣地疼。
若非那提前到来的痛感,此刻的她早已是一滩肉泥。
“收到!”苏致远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正是因为阮枫的预警,他及时调整了喷射角度,一道墨绿色的高压液流精准地划破风幕,狠狠地滋在飞龙因扫尾而短暂暴露出的脊椎裂隙上!
“吼——!”
剧烈的腐蚀性药剂瞬间引爆了辐射核心的能量,难以想象的剧痛让飞龙发出了凄厉的悲鸣。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失去了平衡,轰然从半空中坠落,重重砸在废墟之上,大地为之震颤。
机会!
“烧它!”陆安国怒吼着,将手中的燃烧罐奋力投出。
“电磁干扰启动,限制它的飞行能力!”陈守诚冷静地按下控制器。
赵震霆与杨凌霄的狙击弹链精准地覆盖了飞龙的眼部和翼膜关节。
最终,克劳斯如同一辆重型坦克般发起冲锋,合金塔盾顶在最前方,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将挣扎着想要起身的飞龙死死地钉在了一面断裂的残墙之上!
战斗结束了。
当飞龙最后一丝生命气息消散,周围重归死寂时,所有人都虚脱般地喘息着。
短暂的沉默后,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众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互相拥抱着,拍打着对方的肩膀。
阮枫被亓官媛用力地搂在怀里,感受着那份灼热的、属于同伴的体温,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孤零零的、被恐惧包裹的异类。
这并肩作战的归属感,比任何胜利的果实都要甘甜。
这次猎龙行动收获颇丰,大量的高纯度晶核与耐腐蚀的龙鳞金属让整个队伍的士气达到了顶峰。
然而,在清点战利品的篝火旁,作为团队首席医疗师兼药剂师的苏致远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着,他凝视着东方,神情无比凝重。
“城东的‘鸟居·拾’,我检测到一股非常规的能量源,必须去调查清楚。”他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你疯了?”克劳斯第一个反对,“那里是禁区!而且你一个人去?”
众人纷纷劝阻,但苏致远异常坚持,只说事关重大,必须由他亲自确认。
第二天,还没等众人想出更有效的阻拦方法,就传来了噩耗——他在塔顶遭遇了守塔者,那个被称为“塔尊”的祝承志。
据侥幸逃脱的侦察员描述,两人仅仅交手一瞬,苏致远甚至没能看清对方的动作,就被一道无形的、仿佛来自虚空的气劲击中胸口,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从百米高的塔阶上坠落。
他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来,右臂的神经遭受了永久性的、不可逆转的损伤。
对于一个以精准和稳定为生命线的药剂师而言,这无异于最残酷的判决。
这个消息如一盆冰水,浇灭了胜利带来的所有火焰,震惊了全队。
七天后,阮枫在医疗帐篷里看到苏致远。
他坐在角落,用左手,一遍又一遍,沉默地擦拭着那只跟随他多年的医疗箱,眼神黯淡得像蒙尘的玻璃。
亓官媛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低声说:“塔尊·祝承志,是灾变初期就销声匿迹的古武传人。传闻他修习一种名为‘无痛归心境’的秘法,能够斩断自身所有感官,隔绝一切痛楚,心如止水,因此战斗时毫无情绪波动,也毫无破绽。”
阮枫的心猛地一沉。
“过往有无数强者去挑战他,”亓官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忌惮,“结果都一样。最强的,也败于三招之内。甚至有人在见识到他那种‘无’的境界后,当场精神崩解。至今,无人能成功登顶‘拾’塔。”
她顿了顿,坦言道:“就算是我,对上他也没有丝毫胜算。阮枫,我们现在只能暂避锋芒。”
阮枫久久不语,掌心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微微发颤。
她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侦察员描述的画面——苏致远从高塔坠落,那绝望而无力的身影,像一根针,深深扎进她的心里。
终于,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轻声说道,像是在对自己宣誓:“我……现在还不够快。”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暂缓所有高危行动,她要借助陈守诚建立的战斗数据模型,在安全区内,进行极限强度的模拟痛觉反应训练。
她要将【痛觉预判】的能力,从被动的预警,磨炼成一种主动的、精确到毫秒的战斗直觉。
悬念未解,强敌当前,但一场针对自身极限的蜕变,已然拉开序幕。
她的世界里,暂时只剩下无尽的模拟数据流和那一次次在虚拟死亡线上挣扎的痛感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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