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虽然身体疲惫,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但看着禁军们脸上那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心中也感到一丝滚烫的欣慰。
这笔钱,花得值!
这顿饭,吃得更值!
这一餐,一直吃到月上中天。
饭后,银两的发放正式开始。
没有经过户部,没有经过任何官员的手。
一张张长桌在校场上一字排开,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被打开,在火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李云龙没有回宫歇息。
他就搬了张椅子,坐在不远处,亲自监督着银两的发放。
李纲和宗泽则亲自拿着名册,一个个地唱名。
“禁军虎翼营,张三,入伍五年,月银三贯,补发欠饷三十六贯,另,陛下亲赏,十两!”
“禁军龙卫营,李四,入伍八年,月银四贯,补发欠饷六十贯,陛下亲赏,十两!”
……
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一名士兵上前,在无数双羡慕的眼睛注视下,从主簿手中接过那沉甸甸的、属于自己的钱袋。
他们中的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们攥着钱袋,手在抖,心在跳。
他们走到李云龙面前,重重地跪下,磕头。
“谢陛下隆恩!”
李云龙也不去扶,只是坦然受了这一拜。
他看着他们的眼睛,沉声说道:“拿着!这是你们该得的!是你们拿命换来的!给你们的爹娘妻儿买点好吃的,让他们也过个好年!”
“上了战场,给老子狠狠地杀敌!只要你们敢拼命,老子就敢给赏!你们的命,在老子这儿,金贵着呢!”
这一夜,皇宫校场上的灯火彻夜未熄。
李云龙就这么一直坐着,一直看着。
直到最后一名禁军领到了属于他的军饷和赏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李纲和宗泽担忧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摆了摆手,沙哑着嗓子道:“走,去城墙上看看。”
第二天上午。
凛冽的北风,如同剃刀一般,刮在人的脸上,生疼。
李云龙仅仅在龙椅上眯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又带着一脸倦容的李纲、宗泽,以及一队抬着钱箱的禁军,登上了开封城的北门,宣德门。
这里的场景,比皇宫内苑的校场,要壮阔、肃杀百倍。
宽阔的城墙之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守城的将士。
他们身披冰冷的铁甲,手持长枪戈矛,在寒风中如同一尊尊雕塑,沉默地注视着城外那连绵不绝、如同黑色潮水般的金兵营寨。
绝望和恐惧,如同城外的严寒,早已渗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骨髓。
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为了那个只知吟诗作画、贪图享乐的皇帝?
还是为了那些只会克扣他们军饷、视他们为草芥的贪官污吏?
当李云龙身着龙袍,在一众禁军的护卫下出现在城墙下时,守城的将士们只是麻木地跪下行礼,眼中看不到丝毫的波澜。
李云龙没有让他们起身。
他走到城墙的垛口前,扶着冰冷的墙砖,眺望着城外那无边无际的敌营。
金兵的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座曾经繁华无比、如今却已是笼中之鸟的巨大都市。
他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
他也能感受到身后将士们心中那片名为“绝望”的冰冷荒原。
“都抬起头来!”
李云龙转过身,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士兵们迟疑地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神望着他。
“看看你们的脚下!”
李云龙一跺脚,城楼似乎都为之一震。
“这是哪里?!”
他声色俱厉地质问。
“这是开封!是我大宋的京城!”
“再看看你们的身后!”
他指向城内,那一片片鳞次栉比的屋檐。
“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是你们的家!”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在每一个士兵的耳边轰然炸响!
“你们的爹!你们的娘!你们的婆娘!你们的娃儿!全都在那儿!”
“他们现在,就在你们的身后,眼巴巴地瞅着你们,指望着你们手里的刀,能保住他们的命!”
这几句话,像是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将士们那颗早已麻木的心上。
空洞的眼神,开始出现了一丝波动。
一些年轻的士兵,想起了家中白发苍苍的母亲,想起了新婚燕尔的妻子,想起了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他们的嘴唇开始哆嗦,握着兵器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你们再看看城外!”
李云龙的手,猛地指向金兵大营。
“那些是什么人?!是金狗!是鞑子!是一群不把我们当人看的畜生!”
“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来抢我们的粮食!烧我们的房子!杀我们的男人!糟蹋我们的女人!”
“国破!家亡!”
李云龙的声音激昂,带着一种血淋淋的残酷。
“你们有读过书的,就算没读过,也听过说书先生讲过!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城要是破了!国要是亡了!你们身后的家,就没了!”
“你们的爹娘,会变成刀下鬼!你们的妻女,会变成金狗的玩物、奴隶!你们的孩子,连做奴隶的资格都没有!”
“到那个时候,你们就算跪在地上,把头磕烂了,求他们发发慈悲,他们会答应吗?!”
“不会!”
李云龙自问自答,声音嘶哑而决绝。
“他们只会狞笑着,一刀砍下你的脑袋,然后踩着你们家人的尸骨,在你们的家里喝酒吃肉!”
他的话语,像是一幅幅血腥的地狱画卷,在所有将士的脑海中展开。
他们想到了金兵一路南下所犯下的暴行,那些屠城、掳掠的传闻,此刻变得无比真实,无比清晰。
他们不再是遥远的故事,而是即将降临在自己亲人身上的噩梦。
恐惧,依然存在。
但在这份恐惧之上,一种更原始、更暴烈的火焰,被点燃了。
那是愤怒!
是身为男人、身为丈夫、身为儿子、身为父亲的,最原始的守护本能!
将士们眼中的麻木和空洞,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野兽般赤红的凶光!
他们的呼吸变得粗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手中的兵器被攥得“咯咯”作响。
“告诉老子!”
李云龙看着他们的变化,心中那股豪气冲天而起。
“你们守的,到底是什么?!”
“是家!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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