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环上的金液还在渗,像一条细小的蛇,沿着楚玄的腕骨缓缓爬行。他没动,也没睁眼,只是把左手搭在床沿,任那股温热的金属流体在皮肤上画出蜿蜒的轨迹。
他知道,刚才那一战不是结束,是开始。
刺客走了,但留下了一道门缝——一道通往过去、通往他本以为早已埋葬的旧世血仇的门。
他坐起身,动作不急不缓,像是刚睡醒的人在揉眼睛。可指尖一挑,木雕兔子底座的裂痕就被撬开,那块被金液封死的黑袍残片被取出,轻轻搁在掌心。布料冰冷,带着一丝腐锈味,像是从坟里挖出来的战旗碎片。
“来都来了,总得留点东西。”他低声说,语气轻松得像在抱怨邻居半夜敲墙,“结果还送了个谜题,真当我是解谜协会的志愿者?”
他笑了下,随即咬破指尖,血珠滴落,正中残片中央的符文。
金液立刻响应,顺着血线游走,将符文轮廓勾勒得清晰无比。那不是普通纹路,是古矮人语与影魔法的杂交体,像用刀刻在骨头上的诅咒。普通人看了只会头疼欲裂,但楚玄见过太多类似的玩意儿——第九世逃亡时,追兵的刀柄上就有这东西。
天书在意识中翻页,自动进入【百世回溯】模式。血与金液混合,化作一道桥梁,直通记忆深处。
画面闪现。
雪夜,山道,风如刀割。
他背着锻造炉狂奔,左肩血流不止。身后三道黑影踏雪无痕,刀锋泛着灰雾。为首那人低语:“影随光生,火种不灭。”下一瞬,黑刃斩落,左臂齐肩而断。
剧痛袭来,楚玄猛地吸了口气,手一抖,差点捏碎残片。
可他没停下。反而将血抹得更开,让整块布料都被染红。
记忆继续播放。
那夜他没立刻死,爬了三里地,直到血干气绝。临终前,他看清了追兵袖口的纹样——火种缠绕龙尾,正是眼前符文的完整形态。
天书自动标注:【武器同源率98.7%,战术复刻意图明显】。
“挺讲究啊。”楚玄松开手,把残片搁在桌上,语气平静得像在点评一道菜,“杀人还得讲究仪式感,你们是刺客还是神官?第九世砍我一刀不够,第二十世还得再来一遍?”
他没愤怒,也没激动。只是盯着那块布,像在看一场老电影。
可银发无风自动,赤瞳深处,龙鳞纹悄然浮现,一圈圈从眼尾蔓延,又缓缓褪去。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有人在复刻他的死亡。
不是为了杀他,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那个人”。
而答案,显然已经出来了——他活下来了,还活得比谁都久。
他抬手,从床头小箱里取出那枚银质火种徽章。背面符文仍在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他没再刮灰烬,而是直接将残片按在徽章背面。
“既然你们喜欢玩拼图,那咱们就拼到底。”
金液再次渗出,顺着两件物品的纹路流动。刹那间,徽章上的地图开始发光,残片上的符文也泛起微光,两者在空中投射出一道虚影,拼合成一张完整的北境荒原路线图。
终点,是一座焚烬古堡,孤悬于焦土之上,四周无路,唯有灰烬风旋。
天书备注浮现:【影火侯,原属帝国北境公爵,因私炼影火兵器被贬,血脉诅咒延续三百年】。
“影火侯……”楚玄念了一遍,忽然笑了,“好名字,又影又火,不影不火,搞得跟灯泡坏了似的。”
他没急着查这个家族的底细,反而从抽屉深处摸出一个铁锤酒壶——壶身凹凸不平,壶盖歪斜,壶底刻着一行小字:“醉铁三锤,神仙也疯。”
这是巴鲁给他的,说是“关键时刻能救命”。当时他以为是老头喝多了吹牛,现在看来,这玩意儿还真有点门道。
他用指环将金液注入壶底暗格。
“咔”的一声,酒壶内部机括启动,壶身微微震颤,随即投射出一段残缺铭文,与黑袍残片上的符文完美契合。
译文浮现:北境·影火。
“北境影火,火种不灭……”楚玄低声重复,“你们这口号是不是抄的某个邪教宣传册?能不能有点创意?”
他收起酒壶,目光落回火种徽章。
线索已经串起来了:刺客用影火兵器,来自影火侯一脉,复刻第九世的刺杀方式,还带着“火种不灭”的口头禅。这不是普通的刺杀,是某种测试,某种确认。
可问题是——为什么是他?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被追杀。百世转生,哪一世没点仇家?可影火侯……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第一世被夺爵时,也没见谁提过这号人物。
除非——
他忽然抬手,割破手腕,将血滴在火种徽章上。
龙族血脉一触即发,与徽章中残留的影火诅咒气息产生共鸣。刹那间,天书剧烈震颤,一页泛黄的记忆被强行解锁。
画面浮现。
第一世,退婚当日。
他站在家族大厅中央,银发未显,赤瞳未开,仍是那个被认定“废脉”的少年。安薇拉高傲地宣布解除婚约,身后站着两名长老。可镜头缓缓拉远,楚玄的目光却落在她身侧一名黑袍老者身上。
那人袖口绣着火种纹,正低声对家族长老说:“此子血脉有异,当绝于萌芽。”
话音落下,老者转头,目光直视镜头——那一瞬间,楚玄认出了他。
身形、轮廓、站姿,与昨夜刺客如出一辙。
天书标注:【第一世夺爵主谋之一,影火侯末代家主·莫尔甘】。
楚玄的手指猛地收紧,火种徽章在他掌心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
“原来你早就来了。”他低声说,声音不重,却像冰层下的雷鸣,“第九世你追杀我,第一世你就站在她身后,看着我被退婚,被夺爵,被踩进泥里。”
他没动怒,也没咆哮。只是把徽章捏成一团废铁,随手扔进箱子。
箱底已有三枚同类徽章,此刻堆在一起,像一堆报废的零件。
可他知道,这不是零件,是钥匙。
是打开三百年血仇的钥匙。
他闭眼,天书自动翻页,【敌袭记录】更新:
【第二条:影火侯——以火为名,以影为刃,弑光者也。】
光?
他忽然睁眼,龙鳞纹自颈侧蔓延至耳后,形成一道古老图腾的轮廓。
他们说“影随光生”,说“火种不灭”。
可他们搞错了。
光不是他们点燃的。
光是他。
而影,才是他们。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月光斜照,映在地板那道熔痕上。那痕迹已凝成龙爪形状,五指分明,爪尖朝北,正对荒原方向。
他没看那爪痕,只是抬起手,指环上的金液缓缓渗出,滴落在木雕兔子底座。
兔子微微一震,底座裂痕中,一丝黑气悄然溢出,被金液瞬间吞噬。
“第九世你们用影蚀刃杀我……”他低声说,语气平静得可怕,“第一世你们就在背后捅刀。”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笑。
“三百年了,你们还在怕一个‘废脉’?”
窗外,风掠过屋檐,吹动一片落叶。
楚玄没回头,只是将木雕兔子放回抽屉,顺手带上了锁。
下一瞬,指环微震,金液再次开始流动。
不是因为恐惧。
是因为——
血脉深处,某种东西,彻底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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