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案首！苏明理！”
这七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清河县衙前的广场上空久久回荡。
这不仅仅是传奇，这简直是神迹！
是足以载入清河县史册的旷世奇闻！
陈教习捋着胡须，脸上露出了难以言表的欣慰和自豪。
而刘明宇则是彻底惊呆了。
他张大了嘴巴，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明理哥！你太厉害了！案首！你是案首啊！”
苏明理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感觉。
然而，这惊天的喜讯，对于另一些人而言，却是无情的宣判。
苏明志在最初的“淡定”过后，也开始焦急地在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他从头找到尾，又从尾找到头，甚至让苏大山帮他一起辨认，却始终找不到“苏明志”三个字。
名落孙山！
这个残酷的现实，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而就在这时，刘明宇那声震天的“案首！苏明理！”以及周围人群对“七岁案首”的惊呼和议论。
这些话就如同万千钢针，狠狠地刺入了苏明志的耳膜。
也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幻想和最后一丝理智！
“不——！！！”
苏明志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歇斯底里和破碎的疯狂！
他双眼充血，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那张刺眼的红榜，指甲几乎要嵌进自己的掌心之中。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才是案首！我才是文曲星下凡！你们都看错了！榜单是错的！是错的！！！”
他状若疯虎，猛地就要朝着榜墙冲去。
他想要用拳头狠狠地捶打那面墙壁，想要将这个残酷的现实彻底毁灭！
“明志！你疯了！”
苏大山脸色煞白，连忙死死地拉住了他，却几乎被他那股疯劲甩开。
而张氏，在最初听到苏明理高中案首的瞬间，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那份喜悦如同烟花般在心中炸开，让她几乎要尖叫出声。
但紧接着，苏明志名落孙山的残酷现实，以及他那绝望而疯癫的嘶吼，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那曾经让她深信不疑的、刘神婆口中“文曲星下凡，案首非他莫属”的‘神谕’。
更是如同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响亮的耳光。
在张氏脑海中轰然炸响，将她所有的幻想都击得粉碎！
巨大的喜悦与巨大的绝望，两种极端的情感在她心中疯狂地撕扯、碰撞！
张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神也开始涣散。
她的嘴角咧开一个怪异的弧度，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一会儿发出“咯咯”的笑声，如同夜枭啼叫，眼中却又不断滚落大颗的泪珠。
“案首……我的明理是案首……哈哈哈……天老爷开眼了……我的儿出息了……”
她笑着，眼泪却越流越凶，仿佛要将一辈子的委屈和期盼都哭出来。
紧接着，张氏又猛地转向苏明志的方向。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化为一种极致的悲愤与绝望。
“你这个孽障！神婆骗我！你根本不是什么文曲星！你……你把我的钱还给我！我的心血啊！”
她时而狂笑，时而悲泣，时而指天骂地，时而又喃喃自语道。
“明理……明理是神童……是案首……”
最终在一阵剧烈的、夹杂着哭声和笑声的抽搐后。
她双眼一翻，瘫软了下去！
“老婆子！”
苏大山发出一声惊恐的呼喊。
他一边要死死拉住还在疯癫挣扎的苏明志，一边又要去扶倒下的张氏。
一时间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眼看张氏就要摔倒在地，幸好旁边几个眼疾手快的妇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扶住，才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
苏大山扑到张氏身边，看着她面无人色、不省人事的样子。
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悔恨。
他想去掐张氏的人中，可又担心苏明志趁机挣脱跑去榜墙闹事。
他只能一边死死拽着苏明志的胳膊，一边带着哭腔连声呼喊着张氏的名字。
“老婆子！你醒醒啊！你可别吓我啊！”
苏家也因为这截然不同的放榜结果，陷入了极致的混乱与悲喜交加之中。
而就在苏家这边乱作一团的时候。
人群中，那些落榜的考生，或是自诩有些才学的士子。
脸上也都露出了不服与愤懑。
凭什么？
这凭什么？！！
他们无法接受。
自己多年的努力，竟然会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
惊叹和难以置信，很快便被汹涌而来的质疑声所取代。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中案首？！”
“定然是哪里弄错了！或是有人舞弊！”
“是啊！我等寒窗苦读十数载，尚且名落孙山，他一个黄口小儿，凭什么拔得头筹？！”
广场上，针对苏明理的质疑声浪逐渐达到了顶峰。
此时，一个落榜多次，年近三十，面容因嫉妒而扭曲的考生。
他仗着几分酒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然后，他指着苏明理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服！这绝对有黑幕！七岁小儿，焉能中案首？！”
“定是那陈教习与赵知县官官相护，徇私舞弊！”
他这一声喊，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立刻引来了更多落榜者的附和。
“对！定有舞弊！我等寒窗苦读多年，难道还不如一个黄口小儿？！”
“请赵大人给个说法！否则我等不服！”
“若科举如此不公，我等读书何用？！”
一时间，群情激奋，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衙役们虽然手持水火棍，试图维持秩序。
但在汹涌的人潮面前，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陈教习的脸色铁青，他护在苏明理身前，正要开口呵斥那些无端生事的狂徒。
苏明理却轻轻拉了拉恩师的衣袖，低声道：“恩师息怒，此事学生尚能应对。”
“但若由恩师出面，反而落了口实，让他们以为学生是仗势欺人。”
他语气平静，眼神却充满了自信和恳切。
陈教习看着弟子那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目光，心中的怒火竟也奇迹般地平息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决定且看这孩子如何化解眼前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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