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噬魂井的幽光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咯噔”声，车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连月光都被厚重的云层遮蔽。辞渡攥紧了腰间的幽影刺，指尖能感觉到金属的凉意——艾薇拉的虚影就贴在他身边，透明的指尖轻轻点着车窗，画出井边亡灵阵的薄弱点。
“记住，东南角的符文是阵眼，用你的灵力冲它。”艾薇拉的声音带着杂音，像隔着一层水，“大祭司最擅长用活物献祭，井底……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
话音刚落，马车猛地停下。
大祭司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带着刻意的恭敬：“陛下，噬魂井到了。”
辞渡先一步下车，脚刚落地就打了个寒颤——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腐烂的气息，比在宫殿里闻到的任何气味都要刺鼻。抬头望去，一口巨大的石井矗立在空地中央，井口缭绕着灰黑色的雾气，隐约能听到井底传来细碎的呜咽，像无数人在低声哭泣。
“陛下请看，”大祭司站在井边，摊开双手笑道，“这里除了守卫，再无他人，哪有什么仪式？”她眼角的红光闪了闪，目光扫过辞渡时带着一丝狠厉。
女王没说话，只是走到井边，俯身看向井底。黑雾中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抓向她的衣袖——辞渡眼疾手快，抽出幽影刺砍过去，利刃划破空气的瞬间，那只手“滋啦”一声缩回雾里，留下一缕黑烟。
“这就是你说的‘干净’？”女王的声音冷得像冰，“大祭司，你当我瞎吗？”
大祭司脸色微变，刚要辩解，井里突然掀起一阵黑风，无数虚影从雾中翻涌而上，有士兵，有平民，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宫装的女子，全都面目模糊，伸着枯瘦的手臂朝最近的人抓去。
“戒备！”守卫队长嘶吼着拔刀，却被虚影穿透身体，瞬间倒在地上，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是噬魂雾！”艾薇拉的虚影在辞渡身边急得打转，“被碰到就会被吸走精气！快毁阵眼！”
辞渡立刻朝东南角冲去，那里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散发着暗紫色的光。他挥起幽影刺，将灵力灌注在刀刃上，狠狠劈向符文中央——
“铛！”
刺刃撞上石碑，竟被弹了回来，虎口震得发麻。辞渡这才发现，石碑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结界，上面流动着和大祭司眼眶中一样的红光。
“没用的！”大祭司的笑声在混乱中响起，她站在井边，双手结印，黑雾里的虚影变得更加狂暴，“这结界用我的血契连着，除非我死，否则谁也破不了！”
辞雪突然拽了拽辞渡的衣角，指着井口：“你看女王！”
辞渡抬头，只见女王正站在井边，紫色的长袍被黑风掀起，她竟直接伸出手，穿过那些抓挠的虚影，按在了井口边缘的凹槽里。随着她的动作，凹槽中亮起金色的纹路，与女王掌心的印记完美重合。
“以暗精灵皇室之名，解！”
女王的声音响彻空地，金色纹路顺着井壁蔓延，所过之处，黑雾像冰雪遇阳般消融，那些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叫，渐渐化为青烟。大祭司发出一声痛呼，捂着心口后退几步，嘴角溢出鲜血——结界的红光随着她的血迹暗淡下去。
“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皇室解印术！”大祭司满眼惊骇。
女王抬眸，目光冷冽：“当年你偷换祭祀文书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她转头看向辞渡，“现在，破阵眼！”
结界已破，辞渡不再犹豫，幽影刺带着凌厉的风声劈下，石碑“咔嚓”一声裂成两半。随着阵眼破碎，整口井剧烈震动起来，井底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坠落了。
黑雾散尽，月光终于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了井边的景象——守卫们瘫坐在地上喘息，艾薇拉的虚影虚弱地晃了晃，几乎要消散。而大祭司被女王的卫兵按住，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只剩绝望。
辞渡走到井边往下看，井底积着暗褐色的液体，隐约能看到无数白骨堆积，在月光下泛着森然的光。
“这些……都是被献祭的人？”辞雪的声音带着颤抖。
女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没有了波澜：“把大祭司关进地牢，彻查所有参与祭祀的人。”她看向辞渡和辞雪，语气缓和了些，“今日多谢二位提醒，若不嫌弃，可随我回宫殿休整。”
艾薇拉的虚影在辞渡肩头笑了笑，终于彻底消散在月光里，只留下一句轻得像叹息的话：“谢了，小家伙。”
辞渡攥了攥幽影刺，突然意识到——这场跨越三百年的局，似乎才刚刚揭开一角。而他和辞雪，早已被卷进了更深的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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