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风波过去后,办公室的气氛像是被一场秋雨洗刷过,透亮了不少,但陈默心里清楚,欠下的“人情债”得还。
他找了个由头,给张涛的bp机发了条信息,约他出来“坐坐”,地点没选什么高档场所,就约在了新开的一家“麦当劳”。
看着店里明亮的灯光、红色的塑料椅、还有穿着条纹衫忙着拖地的服务员,陈默内心oS:“嗯,挺好,充满90年代‘洋快餐’的朴实无华,符合我艰苦朴素的人设,免得又被说生活腐化。”
张涛倒是来得很快,依旧是一身看似随意但料子极好的休闲装,看到约在麦当劳,他挑眉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熟练地点了个巨无霸套餐。
“涛哥,上次的事…多谢了。”陈默递过去一杯可乐,开门见山,“要不是你出手,我这麻烦不小。”
张涛吸着可乐,耸耸肩,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顺手的事儿,甭客气,上影厂那边正好有个朋友,青年报的主编以前也欠我点人情,几句话的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陈默知道,这“几句话”的能量有多大。
他苦笑一下:“这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不违反原则,尽管开口。”
张涛咬了口巨无霸,慢悠悠地说:“默哥儿,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你的脑子,这点小事,不值一提,真要谢我,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就行。”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眼神却透着精明。
陈默点头:“互相照应。”
两人心照不宣地碰了碰可乐杯。
这债,算是挂上账了。
陈默内心oS:“得,上了贼船了,不过这条船目前看来,还挺结实?”
还了人情,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陈默又把精力投回了项目上,和李卫东的关系虽然因上次的技术合作和后续的“神助攻”事件缓和了不少,但两人之间总还隔着层什么,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转机发生在一个加班夜。
项目报告到了最后冲刺阶段,几个关键数据需要反复核对校验,办公室里的人陆续走光了,最后只剩下陈默和李卫东两人。
窗外的北京城华灯初上,办公室里只亮着他们工位上的两盏台灯,在偌大的空间里划出两片孤岛。
安静得能听到日光灯镇流器轻微的嗡鸣和彼此敲击键盘、翻阅纸张的声音。
陈默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他抬头,看到对面工位的李卫东似乎下意识地捂了下肚子,但很快又投入到运算中。
陈默内心一动,站起身:“卫东,歇会儿吧,我去搞点夜宵。”
李卫东头也没抬:“不用,我马上就好。”
“人是铁,饭是钢。”陈默不由分说,从抽屉里掏出他的“储备粮”——两包“华丰”三鲜伊面,又变魔术似的拿出两根火腿肠和两个独立包装的卤蛋。
“等着,很快。”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办公室角落的“热得快”(一种插电加热棒,90年代办公室烧水神器),刷干净自己的搪瓷缸子,咕嘟咕嘟烧上水。
李卫东看着他的动作,张了张嘴,似乎想拒绝,但最终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
很快,水开了。
陈默熟练地撕调料包、下面饼、打鸡蛋、盖盖子焖。
几分钟后,办公室里弥漫开一股浓郁(虽然充满了味精味儿)的泡面香气,混合着火腿肠的肉香,霸道地勾引着饥饿的胃。
陈默把那个加了肠和蛋、堆得满满当当的搪瓷缸子端到李卫东桌上,自己则捧着另一个同样配置的饭盒。
“凑合吃点,垫垫肚子,这鬼工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咱计委改成半夜鸡叫的周扒皮家了呢。”
陈默吐槽道,自顾自先吸溜了一大口面条,烫得直哈气。
李卫东看着眼前这碗用料扎实、热气腾腾的泡面,又看看陈默那毫无形象大口吃喝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他拿起叉子(陈默贴心准备的),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两人相对无言,只有吸溜面条和咀嚼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吃了几口,身体暖和了,胃里踏实了,那种紧绷的、公事公办的氛围似乎也随着氤氲的热气软化了一些。
陈默放下叉子,看着对面依旧吃得拘谨的李卫东,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我是孤儿。”
李卫东猛地抬头,嘴里还叼着半截面条,眼神里全是错愕。
陈默笑了笑,眼神有些飘忽,像是透过氤氲的热气看到了别处:“吃百家饭长大的,高中那会儿,差点就没书读了,没办法,只能玩命刷题,想着也许考上大学能有一条活路,那时候,真是把命都快拼进去了…还好,运气不错,撞大运考上了北大。”
他顿了顿,声音很轻:“所以我特别珍惜现在的一切,真的,我就想抓住能抓住的每一个机会,做点实实在在的事,看能不能…改变一点点什么东西,也让自己这辈子,活得稍微有点价值,别白来一趟。”
他说得很简单,没有煽情,没有卖惨,就像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但那种平静之下透出的沉重,却像无声的锤子,敲在了李卫东心上。
李卫东彻底停下了吃面的动作,怔怔地看着陈默。
他印象里的陈默,是自信的、耀眼的、甚至有些“滑头”的,是能被处长赏识、被女明星青睐、能轻松化解危机的人。
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人,背后是这样的过去。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台灯发出昏黄的光。
许久,李卫东低下头,肩膀微微垮了下来,仿佛卸下了某种沉重的盔甲,他盯着搪瓷缸里漂浮的油花,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我…我家是陕北,李家沟的,全村,就我一个大学生。”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继续:“出来上大学那天,全村人…是真的砸锅卖铁,凑钱给我扯布做了一身新衣裳…我爹送我出村口,说…说‘娃,好好念,砸锅卖铁也供你出人头地,别给李家沟丢人’。”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用力吸了下鼻子:“我不敢松懈…不敢…不敢出错…不敢说一句多余的话…清华园里…别人讨论出国、讨论进外企…我只能在图书馆…拼了命地学…我怕…我怕对不起我爹…对不起全村人…”
“可是…为什么…那么难?”他抬起头,眼圈发红,看着陈默,眼神里充满了积压已久的困惑、委屈和苦闷,“来了这里…我每天最早来…最晚走…笔记本写满了那么多本…可为什么…好像永远没人看得见?为什么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这些话,他大概在心里憋了太久太久,此刻在这个加班的深夜,在一碗泡面的热气面前,在一个刚刚向他袒露了脆弱往事的“对手”面前,终于忍不住倾泻而出。
陈默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安慰。
他知道,李卫东需要的不是安慰,只是一个倾听的出口。
等他说完,陈默才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热水瓶,给他和自己杯子里都添了点热水。
“卫东,”陈默看着他,眼神真诚,“你很厉害,真的。你的技术功底,是我见过最扎实的。上次那个方案,没有你,根本搞不定,可能…只是有时候,需要一点运气,还需要…一点点让别人看到你的方法。”
李卫东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在消化他的话。
隔阂当然不会因为一碗泡面、一番话就完全消除。
但两人之间那层厚厚的、看不见的冰墙,在此刻,伴随着泡面的余温和彼此坦露的脆弱,发出了清晰的、“咔嚓”的裂响。
李卫东内心独白汹涌:“他…似乎也不是全靠运气和关系?他吃的苦…好像比我还多?他刚才说…我的方案…没有我搞不定?”
他低下头,默默地把剩下的面吃完,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收拾完碗筷,两人重新坐回电脑前。
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和隔绝。
“那个数据校验模块,我觉得可以再优化一下算法。”陈默忽然开口。
“嗯?哪里?”李卫东立刻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专注。
“这里,循环逻辑有点冗余,或许可以…”
“我看看…嗯,确实,可以改成…”
灯光下,两个同样从底层挣扎上来的年轻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技术讨论,在泡面的余味中,悄然开始。
窗外的北京,夜色正浓,但办公室里,某些东西,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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