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狠狠瞪了他一眼，终究还是重新挂挡，越野车猛地蹿了出去，卷起更大的烟尘。
林薇薇一直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衣服下那枚布满裂纹的古玉。
她看着窗外飞掠的荒凉山景，轻声开口：
“张大哥说得对，不能停。
我脑子里那些‘针’，扎得更密了。
它在…等着我们，
或者说，在‘召唤’其他的碎片。
拖得越久，它恢复得越快。”
她顿了顿，回头看向张清明，
“而且，我感觉…它好像有点‘生气’了？
因为酒爵被毁了。”
张清明目光微凝：
“生气？
看来这些散落的碎片，并非完全独立，意识深处仍有极其微弱的联系。
毁掉一个，其他的会有所感应…这倒是个新情况。”
“感应？”
陈斌嗤笑一声，
“那更好！
省得我们一个个去翻山沟！
有种就全凑一块儿，老子给它来个一锅端！”
“别轻敌。”
张清明沉声道，
“分散时尚且难缠，若是真被它们聚合起一部分力量…后果难料。
厂区那边，务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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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的钢铁厂像一头锈死的钢铁巨兽，匍匐在浑浊的漳河岸边。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机油陈腐的酸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冰冷的金属腥气。
“信号源就在那个最大的主车间里，靠河岸那边。”
林薇薇指着前方一座如同山丘般庞大的厂房轮廓，手指微微发颤，
“很强的共鸣…比之前清晰太多了，
像…像有人在耳边敲打生锈的铜锣。”
陈斌从背包里抽出两根特制的合金短棍，棍身上蚀刻着细密的符文，在昏暗中泛着幽冷的微光——
这是秦主任基地特制的“驱邪棍”。
他掂量了一下，啐了一口：
“妈的，这鬼地方，阴气森森的。”
他看向张清明，
“老规矩？我先摸进去看看？”
张清明拄着那根金属手杖，凝神感知着前方厂房黑洞洞的大门，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他左手手指在虚空中极其轻微地勾画着，仿佛在描摹无形的气流轨迹。
片刻，他摇头：
“不行。里面的‘气’…很乱，也很‘粘’。
不是单纯的邪气，混杂着大量废弃钢铁本身的磁场，还有…水腥气。
你的棍子能破邪，但冲不散这种混乱的力场。
硬闯，容易陷在里面。”
“那怎么办？干等着？”
陈斌皱眉。
“得把它引出来，或者…
撕开一个口子。”
张清明目光扫过空旷的厂区，最后落在厂房侧面一处相对低矮、堆满废弃铁锭的辅助平台。
“上那儿。视野好，也够结实。”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那锈迹斑斑的铁平台。
脚下是厚实的铁锭，冰凉刺骨。
漳河浑浊的水流在不远处发出沉闷的呜咽。
林薇薇刚站稳，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煞白：
“它…它发现我们了！
好快！”
话音未落，死寂的主车间深处，陡然响起一声沉闷悠长的金属颤音！
“铛——！”
如同古刹巨钟被敲响，声波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瞬间席卷整个厂区！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平台上堆积的细小铁屑、螺丝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簌簌地抖动起来！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一声接一声，
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
无数种音高不同、或沉闷或尖锐的金属撞击声、摩擦声、共鸣声从黑洞洞的车间深处爆发出来，
交织成一片混乱、狂暴、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噪音狂潮！
“嗡——嗡——哐啷——吱嘎——！”
噪音如同实质的锤子，狠狠砸在三人耳膜上！
陈斌和林薇薇瞬间捂住耳朵，面露痛苦。
更可怕的是，脚下的铁平台、周围的废弃钢梁、甚至远处厂房的框架，都开始随着这混乱的声波疯狂共振！
巨大的嗡鸣声充斥天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呻吟！
“操！什么鬼东西！”
陈斌感觉自己的脑浆都要被震出来了，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是编钟！
很多…残缺的编钟碎片！
被那邪念操控着…在共鸣！”
林薇薇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噪音中几乎听不清，她痛苦地蹲下身
，“它们在…抽离这里的金属磁场…形成领域！
我们被困在噪音和共振里了！”
张清明拄着手杖，身体在剧烈的共振中微微摇晃，脸色却异常沉静。
他猛地将手杖尾端重重顿在脚下的铁锭上！
“笃！”
一声不算响亮却异常清晰的顿地声，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一滴水，
竟奇异地穿透了狂暴的金属噪音，清晰地传入陈斌和林薇薇耳中！
“陈斌！”
张清明的声音在噪音的海洋里如同定海神针，
“三点钟方向！
平台边缘那根最粗的承重钢柱！
看到没有？”
陈斌强忍着头晕目眩和恶心感，顺着张清明手杖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根直径足有半米的巨大钢柱，锈迹斑斑，此刻正随着共振发出低沉的嗡鸣，柱身上吸附的厚厚铁锈簌簌掉落。
“看见了！怎么弄？”
“那是这片共振力场的几个关键节点之一！
也是声音传导最集中的地方！
用你的棍子，灌注全力，给我砸！
砸它的中段偏下！
砸到它变形为止！”
张清明语速极快，左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下虚按在冰冷的铁锭上，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金色气流顺着手臂注入铁锭，又通过手杖与平台的接触点，顽强地扩散开去，试图稳住脚下这一小块区域的震动。
“砸柱子？”
陈斌一愣，随即眼中凶光一闪，
“妈的，干了！”
他不再犹豫，怒吼一声，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根轰鸣的巨柱！
手中的合金短棍符文瞬间亮起刺目的白光，被他高高抡起，
全身的力量连同那股子被噪音逼出的狂躁，尽数灌注其中！
“给老子——断！”
“呜——嘭！！！”
合金短棍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在张清明指定的位置！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开！
火星四溅！那根粗壮的钢柱竟被砸得向内猛地凹陷下去一大块，扭曲变形！
就在钢柱变形的瞬间！
“嗡——！”
主车间深处那狂暴混乱的金属噪音狂潮，如同被掐住了喉咙，
猛地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断层”！
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噪音大网，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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