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响,最后一滴晶体停在平台裂缝里。我站在高台上没动,右手背的皮肤下像是有细线在爬,微微发烫。老周已经带人去查地下通道,苏晴从医疗区赶来,手里提着检测仪。
她走到我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刚才那块变化的晶体,能量残留和维度暴雨不一样。更稳定,频率接近零域核心。”
我没有回答。右眼有点胀,视线边缘泛着淡淡的蓝。我知道那是晶状化在蔓延,但现在顾不上了。
“赵明的数据包。”我说,“调出来。”
苏晴点头,打开终端。我们回到指挥中心的路上,她已经把遗留文件重新扫描了一遍。那份日志碎片被锁在三级加密层里,表面看是常规系统日志,但脉冲节奏不对——每十二秒一次微弱波动,和维度晶体共振完全同步。
“这不是人类编码。”她说。
我坐在操作台前,接入神经接口。零域展开,意识顺着数据流下沉。加密层像一堵墙,需要用精神力一点点凿开。每一次冲击,右眼就跳一下,疼得像是有人拿针往脑里扎。
墙裂了。
画面不是文字,也不是图像。是一种结构感,直接出现在脑海里——一个环形装置悬浮在黑暗中,由十七个节点组成,中心有一道光束射向地球坐标。它的设计语言……我很熟。
因为那是我三年前画过又被废弃的初版蓝图。
“这不可能。”苏晴盯着我的投影记录,“你那时候还没觉醒能力。”
“但它用了我的设计逻辑。”我说,“对称轴偏移七度,能量回路走逆时针螺旋,这些细节没人知道,除了我。”
话刚说完,实验室警报响起。
东区接收站信号异常,原本用于监听外星频段的主设备正在主动发射信号。频谱分析显示,内容包含生物特征码,目标指向我的神经波形。
“他们劫持了接收器。”苏晴脸色变了,“而且改成了干扰器,如果持续发送错误坐标,可能会引发空间错位。”
我没说话,站起来就往外走。老周不在,安全队分散在各处排查,只能我们自己去。
车停在接收站门口时,天还没亮。建筑外墙结了一层薄霜,门禁系统黑着。苏晴绕到侧边接口,用便携终端接入备用线路。
“他们在内部加了反制程序。”她敲着键盘,“一旦强行进入,设备会启动自毁。”
“不用进。”我说。
零域展开,我在脑海中构建稳定场,沿着电缆通道延伸进去。设备内部温度已经在上升,冷却系统停了,电容组接近临界。我用结构锁定关键模块,暂时切断过载回路。
“时间不多。”我说,“最多五分钟。”
我们从应急通道进去。接收器在大厅中央,外形像一座倒置的塔,表面刻满了纹路。苏晴拿着检测仪一圈圈扫,突然停下。
“这里。”她指着底部一行小字。
我凑近看。
“致林川——你终将听见我们。”
字很细,像是用激光蚀刻上去的,时间不长,最多几天。我的心沉下去。守夜人不会留这种东西,这不是恐吓,也不是挑衅。它像是一句……约定。
“他们知道你会来。”苏晴说。
“或者,他们一直在等。”我伸手摸向主控接口。
手指碰到金属的瞬间,右眼猛地一热。晶状部分自行发光,一道蓝光顺着指尖注入设备。系统嗡鸣一声,所有警告灯熄灭。
自毁倒计时停止。
接着,中央投影启动。
一片黑暗中,银河系缓缓浮现,三维结构完整展开。旋臂弯曲的角度精确到毫秒级,十七个光点均匀分布,每一个都对应一个节点位置。其中一个在闪烁,红光稳定跳动。
正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城市。
“这是传输网络。”苏晴的声音有点抖,“他们不是在接收信号……是在定位整个体系的连接点。”
我盯着那个红点。它不是随机亮起的。它是被激活的。
“需要零域能力作为能源。”我低声说,“所以找上了我。”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标记。”我指向第三象限的一个节点,“那里原本没有设计供能模块,但如果用异能者作为核心驱动,就能形成闭环。我的能力……正好符合参数要求。”
苏晴沉默了几秒,“你是说,这套系统,从一开始就是为你准备的?”
我没有回答。脑子里全是那个环形装置的影像。它为什么和我的蓝图那么像?是谁在我觉醒之前,就已经预判了我的设计方式?
投影忽然变动。
银河图缩小,视角拉近,聚焦在红点周围。一层新的结构浮现出来,像是某种协议代码,层层嵌套。最外层开始解密,字符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它在读取你的生物信息。”苏晴后退半步,“你在被反向验证。”
我感觉到右眼的热度在升高,像是有电流在里面穿行。身体不想动,但意识还清醒。我知道不能撤手,一旦中断,设备可能再次失控。
代码流到底。
最后一行文字浮现:
【身份确认:林川】
【权限等级:主建筑师】
【协议启动:星际传输序列准备就绪】
大厅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苏晴抬头看我,“主建筑师?什么意思……你参与过这个项目?”
“没有。”我说,“我从来没听说过。”
“可它认你。”
“也许不是认我。”我盯着全息图,“是认这个能力。或者,认这具身体。”
她没再问。检测仪发出提示音,能量波动又变了。银河图开始缓慢旋转,红点的位置微微偏移。
“坐标在调整。”她说,“有人在远程修改目标。”
“不是远程。”我摇头,“是本地信号源。就在城市范围内,功率不高,但持续输出。”
“守夜人?”
“不像。”我闭上左眼,只用右眼看。晶状化的视野里,信号轨迹变成一条蓝色细线,从接收器延伸出去,穿过墙壁,指向西南方向。
“是赵明的助手。”我说,“他还活着,而且就在城里。”
苏晴立刻调出城市感知系统的监控网。我把那张脸的数据传过去,绑定步态和体温模型。系统开始扫描。
几秒钟后,警报响起。
匹配目标出现在南区旧电厂,三小时前进入,未离开。活动区域集中在地下二层,靠近废弃变电站。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说,“他是被放进来。”
“谁放的?”
“不知道。”我松开手,右眼的光暗下去,“但现在他知道我们拿到了全息图。他会动。”
“要不要通知老周?”
“来不及。”我看着投影中的银河,“他要的是协议启动,只要我碰过设备,信息就已经传出去了。”
苏晴盯着我,“接下来怎么办?”
“等。”我说,“但他不会直接来抢。他会让系统自己运转起来。”
她明白我的意思。这套传输协议一旦开始运行,就会自动寻找最优能源点。而我现在就是最强的供能体。
我重新把手放在接口上。
全息图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十七个节点同时亮起,红点闪烁频率加快。
“它在等待指令。”苏晴说。
“不是指令。”我纠正她,“是选择。它让我选,要不要开启第一段传输。”
她愣住,“你能拒绝?”
“理论上可以。”我说,“但拒绝之后,系统会寻找下一个符合条件的目标。我不确定下一个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不可控折叠。”
她没说话。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上次空间褶皱只是局部,天花板扭曲了几厘米。如果是整片城区……
“我不是唯一的设计者。”我看着银河图,“但我可能是第一个被激活的。”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你的右眼泪腺……完全结晶了。”
我摸了一下,指尖碰到硬物。没有痛感,也没有泪流出来。
“没事。”我说,“还能用。”
全息图继续旋转,红点又一次偏移。角度很小,但确实在动。
“他在校准。”我说,“等信号锁死,就不需要我手动开启了。”
“那就断电。”
“没用。”我摇头,“它已经脱离物理供电系统。现在靠的是维度共振,只要零域存在,它就能运行。”
她盯着投影,声音压得很低,“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做决定?”
我看着那个红点。
它闪了一下。
然后,整个银河图突然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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