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运塔顶狂风抽得脸颊发麻,沈心怡后背死死抵着冰冷吊篮网格。脉冲步枪蓝光擦着耳廓掠过,烧焦头发味儿混着血腥直冲脑门。陆小凡瘫在对面,断腿裤管让血浸得发硬,掌心还死死抠着那块熔化的警徽残片。“吊…吊绳撑不住…”话音被狂风撕碎,生锈钢索嘎吱呻吟着又往下沉了半米。
底下八十米深渊黑洞洞张着嘴。
沈心怡脊柱那根烧红的针猛一搅,眼前炸开血红噪点。指尖哆嗦着摸平板,裂屏糊满血污只剩条缝能透光。“能量读数…东北角有缺口!”吼出来的声音劈得不成调。陆小凡浑浊眼珠动了动,突然抡起半截钢管砸向操控台!火花爆开的瞬间,吊篮钢索哀鸣着断裂!
失重感拽着胃往下坠。
狂风灌满耳朵前听见陆小凡哑着嗓子嚎:“护头!”
后背砸进堆发霉纸箱的闷响。腐臭味混着灰尘呛进气管。沈心怡蜷在废墟里咳得眼前发黑,脊柱灼痛顺着肋骨往上爬。平板从怀里滑出去,“当”地磕在生锈管道上,屏幕裂纹蛛网似的又扩了圈。
几米外油桶堆哗啦塌了半边。陆小凡从废纸壳里挣出来,断腿撞上铁架子发出让人牙酸的闷响。“操…操…”他整张脸煞白,汗珠子顺着下巴颏往脏领口里滴。“没…没死透。”染血的手胡乱扒拉挡视线的碎纸板,警徽残片还黏在掌心上,边缘翻卷的金属扎进肉里。
沈心怡撑着地想爬起来,指尖刚沾地就缩回来——满地粘稠黑油混着冰渣。远处警笛声跟催命符似的飘过来,忽远忽近。
“分头。”陆小凡喘得像个破风箱,指甲抠着油桶边沿把自己往上拔。“老地方…咳…七十二小时…”话没说完人已经拖着腿往阴影更深处挪,断腿刮过水泥地留下一道暗红拖痕。
沈心怡捡起平板塞进怀里,冰凉的金属壳贴着肋骨激得她一哆嗦。猫腰钻进生锈管道时瞥见个灰影在巷口晃——穿着工装裤的瘦高个贴着墙根溜得飞快,怀里鼓囊囊一团。
污水管霉味熏得人太阳穴突突跳。
沈心怡蜷在数据中心通风井角落,平板幽光勉强照亮巴掌大地儿。脊柱深处那根针扎得越来越凶,视野边缘血红色噪点噼啪乱炸。屏幕上高远强塞的Gh-Zero数据碎片还在抽搐,幽绿字符蛇一样缠着李建国传来的货运塔坐标。
“北纬…”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全是铁锈味。王皓没说完的坐标卡在那儿,像根刺。
指尖冻得发木,在龟裂屏幕上划拉半天才调出数据流比对页面。伪造指令残留的橙黄光斑和Gh-Zero的幽绿撕扯着,撞出一片混沌。
屏幕突然滋啦爆出雪花点。
“别动。”电流噪音里挤出个女声,虚得跟信号不良的老收音机似的。角落里废弃服务器阵列闪了闪,浮出个半透明人影——林溪马尾辫散了大半,全息投影边缘滋滋乱跳。“你脊柱芯片…过载波动太显眼了。”
沈心怡猛地绷紧后背,扯得灼针直往脑髓里钻。“你在哪?”
“够远。”林溪影子晃了晃,胳膊下意识往背后藏。就那半秒,沈心怡看见她小臂有道新鲜灼伤,皮肉翻卷处嵌着点金属反光。“清道夫放了个新玩具…微型追踪器带神经毒素。”她扯了下嘴角,比哭难看。“幸亏发现得早,挖了。”
通风井突然灌进股冷风。沈心怡盯着她胳膊上那个血窟窿,父亲被爆头的画面毒蛇似的窜出来。“…什么时候中的招?”
“你们跳竖井那会儿。”林溪影子淡得快看不见,声音夹着电流嘶啦声。“货运塔废弃中继站…有栀子花协议的隐藏节点。本想给你们开条路…”她虚影抬手指自己太阳穴,“那玩意儿会往神经里钻。”
屏幕幽光映着沈心怡惨白的脸。喉头动了动,没出声。
旧城区筒子楼飘着劣质油烟味。
陆小凡瘫在三楼隔间破沙发里,断腿搭在掉漆茶几上肿得发亮。掌心的警徽残片早跟皮肉长一块儿了,边缘结着黑红血痂。窗外霓虹灯牌绿光透过脏窗帘缝,在他脸上切出条光带。
楼下垃圾桶“哐当”一声响。
他猛地睁眼,浑浊眼珠死盯窗户。几分钟后,穿灰工装裤的瘦高个缩着脖子窜出巷子,怀里那块鼓囊囊东西露出一角——是台改装的信号中继器,天线杆折了一半。
瘦高个突然刹住脚,警惕地左右张望。从兜里掏出个硬币大的接收器贴耳根,嘴唇飞快动着。
陆小凡眯起眼。那小子站的位置正好卡在旧变电箱死角,全市信号屏蔽网的漏洞点。可接收器指示灯根本没亮。
瘦高个骂了句脏话,烦躁地踹了脚垃圾桶,抱着中继器钻回阴影里。
平板幽蓝光微微发烫。
沈心怡指尖悬在匿名发布平台的图标上。暗网黑市交易版块刷得飞快,武器单子和器官报价混着加密广告乱窜。“镜州数据坟场”的链接缩在角落,图标是半朵蚀刻的栀子花。
“就它了。”她低声说,染血的指甲在屏幕裂痕上划了道印子。
角落里林溪的虚影闪了闪:“想清楚,这玩意儿比定时炸弹还疯。”
“炸弹早炸了。”沈心怡戳向图标。脊柱深处的灼痛猛地一抽,指尖偏了半分,误触开段加密录像——货运塔战斗最后的脉冲蓝光撕裂夜空,王皓被漩涡吞没前半张脸在强光里扭曲变形。
通风井死寂。
隔了几秒,加密频道突然刺啦接入个沙哑声音:“…旧城区七号变电箱…数据流不对劲。”陆小凡喘气声混着电流杂音,“没登记过的信号…走的是冷冻液运输管道。”
沈心怡脊柱那根针突然往骨髓里顶进去半寸。屏幕上货运塔坐标和旧城区地图重叠,“北纬”后面模糊的数字自己跳了出来——冷冻液管道直通货运塔地下泵站。
林溪的虚影在录像蓝光里晃:“公开哪段?”
沈心怡染血的手指划过屏幕,停留在被分子刃劈开的井盖影像上。金属断面处,半个褪色的鹰徽在锈迹里反光。“从这儿开始。”她声音哑得刮铁锈,“让所有人看看…他们怎么填坑的。”
黑暗里只剩平板幽光啃噬着寂静。
脊柱灼痛变成绵长的钝响,像有人拿锉刀慢慢磨骨头。沈心怡把头埋进膝盖,通风管滴水声在耳边无限放大。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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