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手中的碳笔一顿，一个黑点重重留在图纸之上。
他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带我去看看。”
穿过重重院落，两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地牢。
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草药与铁锈的气味。
守卫无声行礼，推开沉重的铁门。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蜷缩在角落。
听到响动，他猛地抬头，深陷的眼眶中射出警惕的光芒。
陈飞第一次看清他的样貌——
黝黑的皮肤上布满新旧伤痕，
高耸的鼻梁和深凹的眼窝与本地人截然不同，
左颊上三道平行的疤痕像是某种猛兽的爪痕。
“@#￥%&*！”
异域人激动地说出一串古怪音节，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他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陈飞示意守卫递上清水和食物。
那人接过陶碗时，
陈飞注意到他的手掌宽厚粗糙，指节突出，显然是常年握持武器的手。
他狼吞虎咽地进食，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却依然保持着随时可以暴起反击的姿态。
“让学府的通译过来。”陈飞低声吩咐。
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学究匆匆赶到，长袍上还沾着墨迹。
他仔细听了半晌，摇头道：
“这语言老朽从未听闻，倒像是……”
老学究突然噤声，因为那异域人已经抓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疯狂勾画起来。
粗糙的线条渐渐成形——
群山环绕的盆地中矗立着人类城池，而四周密密麻麻布满了妖兽的简图，
尤其地门关方向，妖兽形象旁还画着类似武器的符号。
陈飞瞳孔骤缩，俯身细看：“这是……灵渊之内竟有人族聚居地？”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飞召集了镇北学府最优秀的语言学者，
日夜不停地与这位自称“哈鲁克”的异域来客沟通。
通过图画、手势和实物对照，支离破碎的信息逐渐拼凑成形。
“天堑盆地……”
陈飞在羊皮纸上标注着新学到的词汇，“四面环山，妖兽横行……”
哈鲁克用炭笔画出更多细节：
人类城池被三道高墙保护，城外是广袤的农田，更远处则是妖兽的领地。
他特别强调了几处地点，画出类似熔炉的图案，然后做出锻造的动作，
最后指着妖兽手中的武器发出一个刺耳的音节。
“玄铁……”通译不确定地翻译道。
哈鲁克突然激动起来，指着西北方向，重复着一个词。
当无人理解时，他抓起一块铁片，做出投掷的动作，然后模仿妖兽的嚎叫。
“地门关！”陈飞猛地站起，“他说的是地门关方向的妖兽！”
当夜，帅帐内烛火摇曳。
陈飞将哈鲁克绘制的地图铺在沙盘上，四周将领们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诸位请看，”陈飞指尖点在地图中央，
“天堑盆地，四面环山，妖兽横行。
据哈鲁克所言，二十年来，地门关方向的妖兽部落开始装备铁器。”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黑黝黝的铁片放在案几上，铁片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泽。
“这是在最近战斗中收集的武器碎片。”
公孙铭一把抓起铁片，指腹抚过其边缘，
“这断口……并非天然形成的，但也不像我们的锻造工艺。”
“哈鲁克说，最初妖兽只是抢夺人族兵器，”
陈飞声音低沉，“后来它们开始熔铸重锻。”
他指向铁片上一道螺旋纹路，“看这里，妖力被融入了锻造过程。”
韩平接过铁片，闭目凝神片刻，突然睁眼：
“这不是简单的附魔……妖力成了铁器的一部分！”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火盆中的木炭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李勇猛地站起，铠甲哗啦作响：
“荒谬！妖兽怎会懂得冶炼之术？它们连火都怕！”
“普通妖兽确实怕火，”陈飞冷静道，
“但高阶妖兽能操控妖火。哈鲁克亲眼目睹过——
妖兽将抢来的铁器投入妖火熔炼，再用妖力塑形。”
淳于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那些兽潮……不是为了杀戮……”
“而是收集铁器。”陈飞的声音如冰刃划过，
“每次大战后，战场上连断剑残甲都被搜刮一空。我们以为只是掠夺天性……”
公孙铭一拳砸在案几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它们在学习！在进化！”
陈飞展开哈鲁克绘制的最后一张图——
妖兽营地中，一排排新锻造的武器整齐排列，
远处还有更多妖兽围在熔炉旁学习锻造技术。
图上几个特殊的妖兽形象格外醒目：
它们身形瘦削，前肢异常发达，头颅比例明显大于普通妖兽。
“这些是被哈鲁克称为‘智妖’的妖兽变种，”
陈飞解释道，“它们在指导普通妖兽进行锻造。”
韩平神色凝重如铁：“照这个速度……不出十年……”
“我们面对的将是一支武装到牙齿、懂得战术配合的妖兽大军。”
陈飞环视众人，“必须立即行动。”
公孙铭深吸一口气，灰白的眉毛下双眼锐利如鹰：
“你有什么计划？”
“我建议三管齐下。”陈飞手指划过地图，
“第一，派精锐小队收集更多情报，查明这些‘智妖’妖兽的来源；
第二，放开灵渊进入名额限制，牵制妖族实力；
第三……”
他停顿了一下，“尝试与天堑盆地建立联系。”
“那个哈鲁克……可信吗？”淳于丹皱眉问道。
“无论如何，妖族刻意收集铁器是可以确认的。”
公孙铭点点头：确实，之前大家都疏忽了！
传令下去，韩平突然提高声音，
即日起，灵渊出口专人收购武器残件。
凡缴获或拾取妖兽遗留铁器者，按品质给予灵石奖赏；
凡战后主动上缴破损兵刃者，按重量折算灵石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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