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连滚带爬地跑了，房间里只剩下姜语焉一人。
她没有丝毫松懈，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不适，迅速下床，闩好了房门。这是特种兵的本能——在任何陌生环境，确保自身所处空间的安全是第一位。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坐回床上，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意识海。
那座名为【极光塔】的九层琉璃小塔依旧悬浮着，塔身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光芒黯淡，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但它确实真实存在着，并与她的灵魂紧密相连。
“本源空间，十立方米。”
姜语焉心念再动，那个破木盆从空间的角落里消失，重新出现在房间的地上。再一动念，木盆又收了回去。
“存取自如，意念控制。冷却时间？似乎没有。负重消耗？暂时感觉不到。”
她开始快速测试这个能力的极限和规则。桌子、椅子、水杯……房间内所有不太起眼的东西都被她尝试着收放了一遍。
“活物呢？” 她看向角落里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意念锁定——无效。蜘蛛依旧在忙碌。
“看来目前只能收纳非生命体。”
测试完毕，姜语焉心中稍定。这个初始能力看似简单，但在一个陌生的、危机四伏的环境里，一个随身的十立方米空间，其战略价值是巨大的——储存物资、隐藏武器、关键时刻甚至能藏匿自身（如果空间能进活物的话，未来或许可以）。
更重要的是，这证明了【极光塔】是真实不虚的金手指。尽管它破损得厉害，但既然有“已开启”的功能，就意味着可能有更多能力等待解锁。
“极光塔……极光神体……极光古经……” 她回想起穿越前瞥见的那些信息碎片，“看来，我的穿越并非偶然，与这‘极光’二字脱不了干系。”
当务之急，是恢复这具身体的行动力。
原主留下的记忆里，有这个世界基础的呼吸吐纳法门，粗糙得让她这个见识过现代科学训练和顶级古武内功的人直皱眉。但聊胜于无。
她尝试按照那法门调整呼吸，感应天地间的所谓“灵气”。
几分钟后，她放弃了。
不是方法错了，而是这具身体，确实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容器，外界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无法吸入。“凡体”，名副其实。
但姜语焉脸上没有丝毫气馁。
“不能修炼能量，那就先锤炼肉体本身。”
她挣扎着下床，忍着肌肉的酸痛，开始打一套最为基础的军体拳。动作缓慢，却一丝不苟，每一个伸展，每一次出拳，都力求标准，调动起这具身体仅存的力量，刺激沉睡的肌肉记忆。
汗水很快浸湿了单薄的衣衫，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这身体太弱了，一套拳打得磕磕绊绊。
然而，就在她全神贯注于动作时，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的气流，仿佛自虚空渗透，悄无声息地融入她的四肢百骸，缓解着那钻心的酸痛和疲惫。
这气流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若非姜语焉有着超越常人的敏锐感知，根本发现不了。
“嗯？” 她动作一顿，仔细感应，那气流却又消失了。
“是错觉？还是……” 她抬头，透过破旧的窗棂，看向外面。此刻已是黄昏，天际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正渐渐消散。
“光？”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极光神体？与光有关？
她暂时按下疑惑，继续咬牙坚持打完剩下的动作。无论如何，身体的感觉不会骗人，这套拳确实让她舒服了一些。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比绿萼刚才的动静要大得多。
“姜语焉！你给我滚出来！” 一个骄纵的少年声音在院门外响起，伴随着“砰砰”的砸门声。
记忆翻涌，姜语焉立刻辨识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姜明浩，侯府嫡出的四少爷，年仅十四岁，却是欺辱原主最狠的人之一。今天原主被推下水，他就是主力。
麻烦，这么快就上门了。看来绿萼那个丫鬟，出去后没少“如实”汇报她见鬼的经历，顺便添油加醋。
姜语焉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她没有立刻去开门，而是走到房间的梳妆台前——如果那面模糊不清的铜镜和几根劣质木簪也能算梳妆台的话。
镜子里映出一张瘦小枯黄的脸，大约十五六岁年纪，五官底子其实不差，但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担惊受怕，使得她面色蜡黄，头发干枯，唯有一双眼睛，此刻因为注入了“姜语焉”的灵魂，而显得漆黑、深邃、锐利，与这张脸格格不入。
她伸手，将有些凌乱的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用木簪重新绾好。尽管衣衫破旧，但当她直起腰板，看向镜中时，一种属于铁血兵王的冷冽气质已经自然流露。
姿态，很重要。
她可以暂时弱小，但不能显得可欺。
做完这一切，她才不紧不慢地走到院门前。
砸门声还在继续，姜明浩在外面骂骂咧咧：“废物！死了没有？没死就吱声！敢吓唬本少爷的丫鬟，看本少爷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姜语焉眼神一冷，猛地拉开了门闩。
院门外，以锦衣华服的姜明浩为首，站着五六个人。除了脸色惨白、躲在他身后的绿萼，还有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和家丁，显然是带来“壮声势”兼“动手”的。
姜明浩见门突然打开，先是一愣，随即看到站在门内、神色平静的姜语焉，那股子嚣张气焰又冒了上来。
“哟，真没死成啊？”他鄙夷地上下打量着姜语焉，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鼻子，“听说你落水把脑子淹坏了，敢在本少爷的丫鬟面前装神弄鬼？”
姜语焉的目光淡淡扫过他那根快要碰到自己的手指，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四弟，有事？”
这一声“四弟”，叫得姜明浩一愣。以往这个废物见到他，不是瑟瑟发抖就是绕道走，何曾如此平静地称呼过他？
这让他更加恼怒，感觉权威受到了挑衅。
“谁是你四弟！一个卑贱的庶女，也配叫我弟弟？”姜明浩怒道，“给我跪下，向绿萼道歉，然后自扇十个耳光，本少爷今天就饶了你！”
他身后的婆子家丁也纷纷撸袖子，面露凶光，准备上前“协助”。
姜语焉笑了，那笑容极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让我跪下？”她往前踏了一步，明明比姜明浩还矮上些许，那眼神却像是居高临下，“就凭你？”
在她踏出这一步的瞬间，一股无形的、经历过真正生死杀伐才能凝聚出的气势，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笼罩了姜明浩。
姜明浩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后面叫嚣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干什么。”姜语焉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几个也被震慑住的婆子家丁，最后落回姜明浩脸上，“只是想告诉四弟，以及你们——”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字句清晰，掷地有声：
“从今天起，这揽月阁，我说了算。”
“谁再敢未经允许，踏进这院子一步，或者对我的人不敬……”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在绿萼和那几个下人脸上刮过，“我不介意，让他也尝尝池塘水底的滋味。”
“现在，滚。”
最后一个“滚”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和凛冽的杀意。
姜明浩被彻底镇住了。他看着姜语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底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这废物……真的不一样了！她好像……真的敢杀人！
他色厉内荏地张了张嘴，想放几句狠话，但在姜语焉那冰冷的注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他狠狠地瞪了姜语焉一眼，带着几分仓皇和狼狈，扭头就走：“我们走！”
主子都跑了，下人们哪还敢停留，连忙簇拥着脸色煞白的绿萼，灰溜溜地跟着跑了，比来时速度更快。
院门重新关上。
姜语焉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轻轻吐出一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强行动用气势震慑，对这具虚弱的身体负担不小。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姜明浩绝不会善罢甘休，侯府里的牛鬼蛇神，也不会允许一个“废柴”突然硬气起来。
她需要尽快恢复实力，至少，要拥有自保的能力。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意识海中那座残破的【极光塔】。
“修复它，需要什么？”
“除了本源空间，你还有什么能力？”
“极光古经，又在哪里？”
问题很多，但姜语焉的眼神却越发坚定。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已做好准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她姜语焉，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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