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小武子的邀请
小武辞职十多天后。
一个周五的晚上…
我一边轻轻拍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孩子,一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盘算着:在史家别墅干活的三人组,小武子,周姐都不干了,现在我成了光杆司令了,不知道史太太会请两个什么样的保姆来,以后这日子又该怎么过?
九点的钟声敲过。
我刚把女儿哄睡,手机就在床头柜上嗡嗡震动起来。
拿起来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小武子。
“刘姐,你睡没?”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笑意。
“没啊,”我压低声音,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生怕惊醒里屋的孩子。
“星期六你带着李芳和孩子来我家,我想请你们吃个饭。”她的声音轻快得像跳跃的音符。
“好啊好啊!”我连日来的烦闷顿时散了一半,“我还正愁星期六没个地方走呢!”
又说了一会儿话,她准备挂前,又叮嘱道:“明天一定到啊!”
第二节:小武子创业
第二天一早,阳光正好。
我开车带着李芳和孩子,沿着新修的柏油路往城郊去。
小武子家的小院被一圈低矮的篱笆围着,最惹眼的是那间临街的南房——窗明几净的玻璃上贴着红纸黑字:“小武私房菜,主食包子”。下面一行小字工工整整地列着包子、饺子和馅饼的价格。木门虚掩着,飘出阵阵面香。
“快进来!”小武子系着条碎花围裙迎出来,脸上红扑扑的,“我蒸了豆沙包,正出锅呢!”
屋里收拾得锃亮。
白瓷砖地面拖得能照出人影,四张方桌铺着蓝格桌布,墙角的老式碗柜里,碗碟摆得整整齐齐。
阳光透过新挂的纱帘,在桌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今年我们附近工地多,”小武子一边给我们倒茶一边说,“我不想再受那些雇主的气了。”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眼睛亮晶晶的。
正说着,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周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额上还带着细汗。
她环顾四周,眼睛一下子亮了:“哟,小武子,你这是要大干一场啊!”说着她突然叹了口气,扯过张凳子坐下:“说实在的,我也不想干保姆了。年龄大了,好活轮不上,以后不是伺候瘫痪老头,就是伺候有病老太太......”
她从兜里掏出个手绢擦擦手,“我也存了点钱,要不我也跟着你一起干?”
小武子正在包饺子的手停住了,面粉沾在睫毛上像落了层霜。
她睁大眼睛,嘴角慢慢扬起来:“行啊!周姐,咱们一起干,我这心里也有底些。”
李芳在一旁削着苹果,闻言抬起头笑道:“这主意真好。工地上的工人都馋家里这口饭,肯定红火。”
大家围坐在方桌旁,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小武子拿出个红皮笔记本,上面工工整整写着菜单。
周姐指着猪肉白菜馅那栏:“这个得再多加点花椒油,工人们干体力活,口味重!”
李芳提醒道:“肉馅可得每天新鲜,不能隔夜。”
我抱着咿咿呀呀的孩子,轻轻晃着:“开业头三天搞个买五送一,先把名声打出去。”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照进来,面粉在光柱里轻轻飞舞。
小武子又把刚出锅的包子端到我面前,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刘姐快尝尝,这馅料是我自己调的。
她眼里闪着光,那是为自己骄傲的光。
我咬了一口包子,馅料饱满,味道正好。
周姐,刘姐,李芳,快尝尝这个粉蒸肉。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那是为自己做主的笃定。
李芳夹了一筷子肉,连连称赞:小武,你这手艺开饭店肯定红火!
小武端着热气腾腾的蒸笼从厨房出来,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不瞒你们说,我早就有开店的想法,可一直下不了决心。这次从史家出来,反倒让我想通了。
可我心里却泛起了酸——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小武这样,堂堂正正地做自己的主人?
她这次果断辞职开店,何尝不是给我们这些做家政的姐妹指出了一条明路?
看着小武子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蒸汽氤氲中她的侧脸泛着光亮,我突然感到一阵恍惚。
这才是人该有的日子——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揣摩心思,靠着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地活着。
她系着围裙的腰板挺得笔直,和从前在雇主家低头做事时判若两人。
现在的她,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当家做主的踏实。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洗刷太多而粗糙的双手,想起昨天在史家擦地板时,刘太太经过时那不经意皱起的眉头。
毕竟伺候人的活儿,今天东家明天西家,像无根的浮萍......
雇主高兴时施舍一点笑脸,不高兴了就能随意数落。
就像周姐说的,不是伺候瘫痪老头,就是伺候有病老太太——我们这双手,永远在伺候别人,却很少能真正为自己活一回。
饭后,小武带我们参观她精心布置的小店。她轻轻抚过新贴的瓷砖墙面,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等开业了,你们可要常来啊。她转头对我们笑,眼角漾开细密的纹路。
一定来!我和李芳异口同声。
第三节:写作素材
回到家,我刚在电脑前坐下,小武的电话就来了。
刘姐,快帮我想个店名!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雀跃中带着急切。
我放下鼠标,看着窗外夕阳下归家的人群,忽然有了灵感:要不叫乡情小吃铺?或者川香包子铺
川香包子铺!这个好!小武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
可我刚写了几行字,孩子的哭声就从里屋传来。
我只好合上电脑,轻轻拍着哭闹的孩子。
等把他哄睡,天已经黑透了。
深夜,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复浮现小武开店的模样。
一个念头突然清晰起来——我要把她的故事写下来。
这个想法让我心跳加速,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束光。
第二天一早,我把孩子托付给李芳,直奔家政中介。
第四节:老年保姆的无奈
推开门,熟悉的喧嚣扑面而来。姐妹们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聊着各自主家的趣事。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旁边的张姐正在比划着讲述她遇到的奇葩雇主。
说到好笑处,她笑得前仰后合,我看见她那笑纹里藏着无奈。
我也跟着笑,却悄悄记下这些生动的细节。
“唉,姐妹们,小武子准备开饭店呀!”我提了一嘴。
张姐便接起了话题:要说还是小武子有出息。
张姐突然收起笑容,眼神变得深远,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那姑娘才二十六吧?人勤快,脑子活,现在自己当老板了。
她说着叹了口气,把散落的花白碎发别到耳后,伺候人这活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她话音刚落,大美丽就踩着细高跟地过来,一股廉价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张姐,压低声音说:张姐,有个好活儿。七十多的退休干部,要找保姆伴,月薪六千,包吃住。
张姐正在整理衣角的手突然停住,抬头时眼神复杂:六千?
可不是嘛!大美丽顺势在她身旁坐下,热络地挽住她的胳膊,那老爷子我看着挺面善,说是子女都在国外,一个人住大房子。
张姐低头沉默片刻,再抬头时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这保姆伴的活儿......得二十四小时陪着吧?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万一有点什么特殊要求,我这身子骨可满足不了他......
哎哟我的好姐姐!大美丽嗔怪地拍了她一下,
就是做做饭、陪着说说话。你要不放心,先去试两天?
张姐转头望向我,嘴唇微微颤动,眼神里写满了挣扎:小刘,你说......这事能接吗?
我看着她布满老茧的手,想起她那个嗜赌的前夫和两个指望她补贴的儿子,心里一阵发酸。
她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卸下千斤重担,苦笑着说:那就去试试吧。总得活下去不是?
午后的阳光照在她花白的鬓角上,我这才发现,她才五十出头,却已被生活磨砺得像个老人。
最终,她叹了口气…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我带着满心的感触回到家。
哄睡孩子后,我轻轻打开电脑。
当指尖触到键盘的刹那,白天的对话突然都有了生命。
张姐搓着衣角的手…大美丽说话时飞起的眉梢…还有姐妹们强装的笑脸…都化作屏幕上跳动的文字。
我写道:她们用一双双操劳的手,托起了无数个别人的家,却不知自己的归宿在何方。
写完这句,我望向窗外,远处写字楼的灯光像星星一样闪烁。
也许有一天,我的文字也能成为一束微光,也许能照亮某个姐妹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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