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方既明感觉腿边有团软软的东西在轻轻蹭啊蹭。
他微微支起身子，发现是贝姬夫人正优雅地蹲在他腿间梳理毛发。
随着舔毛的动作，猫咪弓起的脊背在他腿上蹭来蹭去。
这猫怎么这么爱干净？不是在舔毛就是在舔毛的路上。
还没来得及思考，困意又将他拖入梦乡。
后半夜，他隐约听见阿尔图桌上传来细微的舔水声，不知道阿尔图在自己杯子里留那大半杯水，是不是故意为了骗猫咪喝水的。
难得早睡的方既明半夜梦见鬼，惊醒后看见阿尔图在身旁睡得正熟，先安了一半心；又发现贝姬夫人把自己的腿当枕头，一条猫整个挂在他腿上，还散发着暖烘烘的温度，剩下那半颗心也落回了原处。
安心之后他很快又睡着了，要是独自一人，他估计得缩在墙角玩手机熬到天亮。
清晨醒来时，贝姬夫人正踩在阿尔图胸口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不知道阿尔图有没有被这鬼压床的感觉困扰。
方既明伸手想把贝姬夫人捞过来，但猫猫腿一蹬就跳开了，顺带把阿尔图给蹬醒了。
阿尔图睡眼朦胧地望向朝自己伸手的方既明，方既明赶紧澄清：不是我干的，是它。而罪魁祸首早已钻到床底不见踪影。
阿尔图眯着眼看了他几秒，脑袋一歪，又睡着了。
没过多久贝姬夫人又跳上床，这次站到了方既明身上。
可每当方既明伸手想抱它，它就敏捷地躲开；一收回手，它又凑回来。
哪里来的欧姆定律猫？搁这搞‘来拒去留’呢。
方既明只好假装玩手机，趁猫咪不注意，突然用毯子朝它罩去，准备一把抱住，顷刻炼化。
谁知贝姬夫人反应神速，几下就变成一条灵活的猫条，踢着方既明的肚子，从毯子的缝隙中钻出，最后以胜利者的姿态蹲在床沿，慢条斯理地整理被弄乱的毛发。
和猫搏斗五秒钟，收获血痕二十条。
天啊！他居然收服不了一只猫，阿尔图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儿？
别说后空翻了，就是看见它骑马，方既明觉得都在情理之中。
但是有猫真的很好，可以放心地对它投入自己的爱，不用担心猫猫辜负自己，不用担心自己太粘人影响到猫猫生活，不用担心自己的付出被当做舔狗行为……
猫好！
过了许久，阿尔图终于睡饱，像猫一样翻过身，舒展四肢，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窗外大雪已经停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方既明半靠在床头，毯子盖着屈起的双腿，电脑架在膝上继续他的事业。
见阿尔图醒了，他说道：牛奶热好了，面包也烤好了，在楼下，应该还没凉。
阿尔图一边起身换衣服一边问：今天有什么计划？
方既明非礼勿视地别开眼：不想起床，打算躺着。
躺一整天？？
剩下五天都躺着也行。
阿尔图总算见识到这人的懒惰程度了——能坐不站，能躺不坐，难怪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健身。来陪我玩雪吧。
作为南方人，方既明在北方读了一年大学后，已经失去了初见雪时的兴奋。
而且外面天寒地冻，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更重要的是，他懒得换衣服，穿着睡衣躺一天多舒服。
不去，会……他学着达玛拉那种拒绝方式，把到嘴的借口咽了回去，切换成播音腔，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阿尔图对他突然说中文感到困惑，那帮我铲雪吧。
方既明合上电脑坐起身：
等阿尔图吃完早餐，方既明已经按照他的指引拿齐工具站在门口。
阿尔图看着他光脚穿拖鞋的模样提醒道：忘了换鞋。
方既明摇头：就这样。
你不怕冷？
他顿了顿，但我们速战速决，待会儿用温水洗洗就好。可要是鞋子湿了，就得洗鞋，不仅麻烦还晾不干。万一开学时还是湿的，我就只有穿冰鞋回学校啦。”
逻辑清晰，阿尔图一时竟无法反驳，无奈道：可以送干洗店。
方既明依然摇头：还是麻烦，不如穿拖鞋。
阿尔图狠狠咬了几口现做的三明治，突然灵光一现：我借你我的雨鞋。
方既明眼睛一亮：谢谢，老师真是天才！
阿尔图的鞋码比方既明大些，他的脚在雨鞋里划船。
接触到雪的时候，隔着雨鞋也能感受到凉意，但总比直接踩雪好得多。
阿尔图示范了几下，方既明就挥着铲子跟上他的脚步。
今天的方既明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话比平时多多了。
他一边铲雪一边说：当初在国内第一次见到那么厚的雪时，我以为雪都是软绵绵、踩上去会嘎吱响的。我特地找了块没人踩过的、白茫茫的雪地跳上去，谁知那雪已经开始化了，不仅梆硬的，还特别滑，我大摔一跤。
幸好当时就我一个人，赶紧拍拍身上的雪水，若无其事地走了。那些雪块粘在鞋上，凉意持续往脚底钻。
阿尔图被逗笑了：那我是不是唯二知道这事的人？
方既明非常严谨地补充：如果……当时旁边楼里没人恰好在看的话。
他继续说：那场雪过后一个月，我们社团组织去海边看日出。我凭着高中会考水平的地理知识，冬天陆地冷而海上热，决定一边看日出，一边踩在想象中温暖的海水里散步，多浪漫啊。
我脱下鞋袜拎在手上，踩进海水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这水明明比沙滩冰多了！！海水还没不过脚踝，却像是踩中了刺刀一样，从脚底到小腿的刺痛一瞬蔓延了上来。我差点腿软跪下去，但一想，真倒下就得整个人泡在冰海里了！于是我地凝望着初升的太阳，费力地挪回沙滩。
等脑子恢复运转后，趁学长学姐和同学们不注意，赶紧溜到礁石后面把鞋袜穿上了。
阿尔图再次笑出声：你一个人也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两人清理完院子和门前道路，又把屋顶的积雪也铲净。方既明指着门口的铁栏杆扶手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冬天的铁是甜的。你舔一口试试，可好吃了。
阿尔图毫无防备地弯腰凑近，整个人突然僵住，甚至开始微微发抖。
方既明大惊失色，赶紧凑过去看：你不会真舔了吧！
阿尔图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把方既明推进门里：你逗我，我逗回来才公平嘛。
“多大人了，幼不幼稚？”
“不是你先幼稚的吗？”
这个短暂的假期，方既明在阿尔图家写写代码，玩玩猫咪。
短暂的七天在铲雪、做饭、睡觉和打游戏中悠然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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