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仙城暗涌 古碑剑痕
天剑仙城，东区，“醉仙居”三楼雅间。
陈凡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壶灵酒，几碟小菜。他对面，正是前日替他解围的天剑宗弟子李逍遥。此人正毫无形象地啃着一只灵禽腿，满手油光，与寻常市井之徒无异，全然没有大宗门弟子的风范。
“厉道友，别客气，这‘醉仙酿’可是此间招牌，筑基修士喝一口都得炼化半天，对咱金丹修士也是大补！”李逍遥含糊不清地说道，给陈凡斟满一杯。酒液呈琥珀色，灵气氤氲，香气扑鼻。
陈凡举杯浅尝，一股温和却精纯的灵力顺喉而下，滋养经脉，确实不错。他放下酒杯，看向李逍遥：“李道友前日援手，厉某在此谢过。”
“哎，小事一桩！”李逍遥摆摆手，抹了把嘴，“那赵昆是执法堂副堂主赵老鬼的侄子，仗着关系横行惯了，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柳家许了他叔叔好处，他便想拿你当投名状，呸，什么玩意儿！”
陈凡目光微动：“李道友似乎对柳家颇有微词？”
李逍遥嗤笑一声，压低声音：“柳家？暴发户罢了！靠着巴结宗内某些长老，近几年才勉强挤进一流家族之列，行事嚣张，底蕴浅薄。那柳擎天死在万剑冢，纯属咎由自取。倒是厉道友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凡一眼，“能引得柳家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动用执法堂的关系，恐怕不只是‘疑似’那么简单吧？”
陈凡面色不变，淡淡道：“或许柳家认错了人。”
李逍遥嘿嘿一笑，也不深究，转而道：“厉道友此来仙城，想必也是为了天剑榜吧？”
“确有耳闻，想来见识一番。”陈凡道。
“嘿嘿，这次天剑榜可热闹了。”李逍遥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道，“不仅开放了试剑塔更高层，据说榜首的奖励，涉及一处新发现的‘古剑界’秘境名额！那里面，可能有上古剑仙遗留的传承！消息虽未公开，但各大势力核心弟子都已摩拳擦掌了。”
“古剑界？”陈凡心中一动，这名字与他从戮天剑碑得到的零碎信息中的某个词隐隐对应。
“没错！据说那秘境限制极大，骨龄需在百岁以内，修为不得超过金丹中期，且对剑道天赋要求极高。宗门此举，意在筛选真正的剑道种子。”李逍遥灌了口酒，“所以啊，这次来的牛鬼蛇神可不少。除了明面上的各派天才，还有些隐居的老怪物调教出的传人，甚至……可能混进了‘影’的人。”
陈凡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影’组织也敢觊觎天剑宗的秘境？”
“哼，那群地老鼠，无孔不入。”李逍遥撇撇嘴，“他们擅长伪装潜伏，说不定早就有人混进仙城，甚至可能已经成了某个家族的‘天才子弟’。宗门高层也有所察觉，此次试炼，暗中的较量恐怕比明面上的更激烈。”
陈凡默然。局势果然复杂。柳家明枪，“影”组织暗箭，天剑宗内部派系倾轧，再加上各方天才汇聚，这潭水越来越浑。
“厉道友剑意凝练，根基深厚，若参与天剑榜，必能大放异彩。”李逍遥笑道，“不过需小心几人。一是本宗的‘小剑痴’林惊涛，金丹中期巅峰，剑心通明，战力堪比普通金丹后期；二是慕容家的‘冰凰剑’慕容雪，道友或许见过，她剑法超群，家传《冰魄剑诀》已臻化境；三是散修中最近声名鹊起的‘狂剑’楚狂歌，此人打法凶悍，悍不畏死；还有几个神秘家伙，底细不明，都需留意。”
陈凡将这些信息记下，拱手道：“多谢李道友告知。”
“不必客气。”李逍遥摆摆手，“我看道友顺眼，结个善缘。若在仙城遇到麻烦，可来寻我。当然，若是柳家金丹后期老怪亲自出手，我也只能帮你摇旗呐喊了。”他说话诙谐，但眼神清澈，并无恶意。
两人又闲聊片刻，主要是李逍遥在说，介绍仙城风物和各方势力趣闻，陈凡大多静静聆听。酒足饭饱，李逍遥告辞离去，言明也要为天剑榜做准备。
陈凡结账后，并未直接回客栈，而是信步在仙城内逛了起来。仙城极大，分不同区域，有专门交易丹药法宝的“百宝坊”，有发布任务、交换信息的“万象阁”，还有供修士切磋交流的“论剑台”等。
他先去了百宝坊，将身上一些用不上的材料、低阶法器出手，换成了灵石。随后又走进万象阁，支付灵石查阅了近期的公开信息和一些付费情报。果然发现不少关于“青衫剑修”、“黑风山脉神秘人”的讨论，悬赏金额惊人，但并无确凿证据指向他目前伪装的“厉寒”身份。同时，他也看到了天剑宗官方发布的关于天剑榜试炼的详细规则公告。
试炼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测灵碑”检验骨龄、修为，筛选资格；第二阶段，“试剑塔”闯关，根据闯关层数、用时等综合评分；第三阶段，“擂台争锋”，前百名进行擂台战，最终决出排名。试炼过程严禁恶意杀人，但刀剑无眼，伤亡在所难免。
“试剑塔……”陈凡目光落在第二阶段。此塔共九层，据说每层都有不同考验，越往上越难，历来是天剑宗检验弟子实力的重要手段。此次开放更高层，难度必然大增。
正当他准备离开万象阁时，阁内一处公告栏前的人群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快看！‘论剑台’那边出事了！”
“是‘狂剑’楚狂歌！他又和人打起来了！”
“这次对手是谁？”
“好像是……赵家的赵乾！就是那个‘惊雷剑’！”
“金丹中期对金丹初期？这楚狂歌也太狂了吧！”
陈凡心中微动，楚狂歌？李逍遥提到过的散修天才。赵乾？似乎是那日在万卷楼口出狂言的惊雷剑。他随着人流，向城西的论剑台走去。
论剑台是一片巨大的露天广场，设有数十座被阵法笼罩的擂台，供修士切磋。此刻，最大的一座擂台周围，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修士，喧哗震天。
擂台上，两道身影正在激烈交锋！
一人身穿粗布麻衣，头发披散，面容狂放，手持一柄门板宽的巨剑，招式大开大合，剑气狂暴无比，每一剑都带着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惨烈气势，正是楚狂歌！他的修为赫然已突破至金丹中期，但气息略显虚浮，显然是刚突破不久。
另一人锦衣华服，正是赵乾。他手持一柄电光缭绕的长剑，剑法迅捷如雷，身法灵动，不断游走，试图以速度克制楚狂歌的力量。但他的脸色却十分难看，因为楚狂歌的剑气太过霸道，他的雷剑每每与之硬碰，都被震得气血翻腾，落了下风。
“楚狂歌！你不过侥幸突破，根基未稳，也敢与我争锋？”赵乾厉声喝道，试图扰乱对方心境。
“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楚狂歌狂笑一声，巨剑横扫，一道凝练的血色剑气如同匹练，撕裂空气，直斩赵乾！
“惊雷闪！”赵乾咬牙，身化电光，险险避开。剑气擦身而过，将擂台边缘的防护光罩都斩得剧烈波动。
“躲？我看你能躲到几时！”楚狂歌得势不饶人，巨剑狂舞，道道血色剑气如同狂风暴雨，将赵乾所有闪避空间封锁！
赵乾避无可避，只得硬接！
“轰！”
双剑交击，雷光与血芒爆散！赵乾长剑剧颤，虎口崩裂，鲜血淋漓，整个人被巨力劈飞出去，重重撞在光罩上，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
胜负已分！
“承让！”楚狂歌收剑而立，气息粗重，但眼神睥睨。台下顿时爆发出阵阵惊呼。
“楚狂歌赢了！”
“他竟然真的越阶战胜了赵乾！”
“这散修太强了！”
赵乾挣扎着爬起，羞愤难当，狠狠瞪了楚狂歌一眼，灰头土脸地下了擂台。
楚狂歌环视台下，目光扫过几个气息不凡的修士，朗声道：“还有谁想上来指点楚某几招？”语气狂傲，战意冲天。
一时间，台下竟无人应声。楚狂歌展现出的实力，已足以震慑大部分金丹中期以下的修士。
陈凡在人群中静静看着，心中评估：“剑意惨烈，一往无前，是条汉子。实力不错，但招式过于刚猛，缺乏变化，久战必露破绽。若与我交手，三剑之内可败之。”
他似乎感应到陈凡的目光，楚狂歌视线扫过，在陈凡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这个看似普通的青衣青年有些不同寻常，但并未在意。
陈凡转身离开论剑台。经此一事，他对仙城内的天才实力有了更直观的了解。楚狂歌之流，虽强，但并非他之敌。真正的对手，是那些尚未露面、或者隐藏了实力的家伙，比如李逍遥提到的林惊涛、慕容雪，以及可能潜伏的“影”组织成员。
回到客栈，陈凡继续闭关。与李逍遥的交谈和论剑台的见闻，让他对局势有了更清晰的把握。接下来，便是静心修炼，将状态调整至巅峰，等待天剑榜试炼正式开启。
数日后，深夜。
正在打坐中的陈凡，猛然睁开双眼！他感应到，怀中那枚得自幽影的“影”字令牌，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灼热感！同时，丹田内的寂灭剑种也微微震颤，似乎被某种同源却又充满邪恶堕落气息的剑意所引动！
“有‘影’组织的人在附近动用力量？而且……这剑意……”陈凡神色一凝，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房间内。
片刻后，他出现在仙城西北角一处偏僻的废墟附近。此地曾是古建筑群，早已荒废，平时人迹罕至。此刻，废墟深处，正隐隐传来激烈的灵力波动和兵刃交击之声！
陈凡隐匿气息，潜行靠近。只见废墟中央，三名身穿夜行衣、面带鬼脸面具的修士，正在围攻一名白衣女子！那女子身形窈窕，剑法灵动飘逸，赫然是慕容雪！她此刻嘴角溢血，显然已受伤，在三名黑衣人的围攻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那三名黑衣人功法诡异，出手狠辣，配合默契，修为皆在金丹初期，施展的剑意阴毒狠戾，带着一股腐蚀神魂的邪恶气息，与寂灭剑种感应到的波动同源！
“是‘影’的人！他们在追杀慕容雪？”陈凡目光一冷。慕容雪与他虽无交情，但毕竟是李逍遥提及过的正道天才，而且“影”组织是他潜在的敌人。
就在慕容雪即将被一道漆黑剑光刺中后心的刹那——
“嗤！”
一道细微的灰黑色剑气，如同凭空出现，精准地点在那道漆黑剑光之上！
剑气无声湮灭！
三名黑衣杀手同时一震，骇然转头！
陈凡的身影，自阴影中缓缓走出。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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