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夜从“狐仙坡”回来,赵卫国心里就跟揣了个活兔子似的,七上八下,不得安生。那块来历蹊跷的古玉,被他用一根结实的红绳穿了,贴身戴在胸口,隔着棉袄,平时倒也感觉不到啥。可每当夜深人静,他躺在滚烫的炕上,或是独自一人时,总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那块玉片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润,不冷不热,恰到好处,仿佛在无声地提醒他那晚匪夷所思的经历。
这事儿太玄乎,说出去没人信,反倒可能被当成失心疯,或者引来不必要的窥探。赵卫国两世为人,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打定主意,这事儿就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能说,连爹娘、小梅,甚至形影不离的黑豹,他都守口如瓶。只是偶尔,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会把玉从领口掏出来,就着窗户光,仔细端详。
玉片不大,比铜钱略小,椭圆形,边缘打磨得不算特别光滑,带着点古朴的糙劲儿。颜色是那种老旧的淡黄,像存放久了的象牙,上面有些天然形成的、如同流云又似山峦的暗色纹理,摸上去却很润泽。中间那个小孔边缘光滑,显然是常年穿绳磨损的。这玉看着不起眼,绝非啥价值连城的宝贝,但赵卫国总觉得它不一般。除了那丝奇异的温润感,他偶尔会觉得,握着它的时候,心思好像能更沉静些,脑子里那些关于未来的纷乱念头,也能捋得更清楚点。这感觉很微妙,说不清道不明,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白天,猫冬的生活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仿佛那夜的事情从未发生。雪停了几天,日头好,赵卫国就带着小卫东和偶尔来串门的李铁柱,把院子里的积雪再往外清一清,堆成结实的雪堆,或者推到院墙外。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撒上点谷壳子,引得屯里和山边的麻雀扑棱棱地飞来觅食,倒也给寂静的院子添了几分生气。
黑豹对主人身上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与众不同的气息感到些许困惑,它会凑过来,用湿凉的鼻子轻轻嗅嗅赵卫国的胸口,然后抬起脑袋,用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望着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疑问的呜噜声。赵卫国只是摸摸它的头,什么也不说。
堂屋的火炕永远是家里最热闹的地方。王淑芬带着张小梅和赵卫红,不是做针线,就是准备过年的吃食——发面、蒸豆包、炸馓子。赵永贵靠着被垛,吧嗒着旱烟,偶尔跟来串门的陈老蔫儿或者孙大爷下两盘象棋,棋子落在木棋盘上,发出“啪啪”的脆响。
赵卫国则利用这难得的清闲,开始更系统地整理他脑子里的“宝藏”。他找来小卫东用剩的作业本和铅笔头,把自己关于山货种植、养殖的计划,一点点写下来,画成简陋的示意图。比如,人参适合哪种林地,林蛙的池塘该怎么挖,野猪杂交要注意啥。他写写画画的时候,胸口那块古玉贴着皮肤,那丝温润感似乎能让他的思路更顺畅,一些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也能更清晰地浮现出来。
“哥,你画的这是啥呀?曲里拐弯的。”小卫东好奇地凑过来看。
“这是咱家往后发财的路子图。”赵卫国笑着弹了弟弟一个脑瓜崩,“等开春你就知道了。”
李铁柱也常来,赵卫国也不藏私,把自己一些关于改良狩猎工具、设置更高效陷阱的想法说给他听,听得铁柱一愣一愣的,直竖大拇指:“卫国,你咋懂这么多?跟变了个人似的!”
赵卫国只是笑笑,心里却道,可不是变了个人么。他偶尔也会想起怀里那棵藏着的老山参,那是明面上的底牌,而胸口这块古玉,则是暗处的、连他自己都还没摸清门道的谜。他隐隐觉得,这两者之间,或许有着某种联系,都指向这片神秘富饶的长白山。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王淑芬一大早就忙活开了,祭灶王爷,糖瓜粘,祈求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家里弥漫着糖瓜的甜香和烧纸的烟火气,年味儿越来越浓了。
晚上,赵卫国躺在炕上,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零星星的鞭炮声,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胸口的古玉。冰凉的玉片很快被他捂热,那丝温润感更加明显。他回想起那夜的白影,那声“像人还是像神”的询问,心里不再像最初那般恐惧,反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这片古老的山林,似乎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认可了他,或者说,与他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他不知道这联系是福是祸,但他知道,既然重活一世,又得了这蹊跷的机缘,就不能白白浪费。这大山深处的秘密,他总有一天要探个明白。眼下,还是先把年过好,把开春的规划做实。他把古玉塞回衣领,翻了个身,听着身旁父母和弟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谜团暂且深藏心底,日子,还要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这猫冬的宁静,正是积蓄力量,等待勃发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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