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县环保局的电话打过来时，林舟正在车间盯着第一批苹果酱的封口流程——机器“咔嗒咔嗒”的声响里，透明玻璃瓶里的琥珀色果酱泛着光，工人正往瓶身贴印着王小丫画作的标签。手机在口袋里震得发麻，屏幕上“县环保局-李科”的名字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林舟同志，现在通知你，有人实名举报你们的苹果深加工车间排污超标，污染附近水源。”李科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带着公式化的严肃，“局里已经安排了检测人员，半小时后到车间，你们先停工配合检测。”
林舟手里的标签纸“哗啦”掉了一地。他赶紧让工人们暂停机器，往车间后院的排污口跑——那里埋着上个月刚装好的废水循环管道，上周县环保局例行检查时还夸“这套系统比城里的食品厂都规范”。跑到排污口时，他愣住了：原本埋在地下的管道被人挖开了一截，管口沾着黏腻的白色泡沫，凑近闻还有股廉价洗涤剂的味道，和车间里用来清洗苹果的食用级洗洁精完全不同。
“林哥，昨晚我值夜班，看到赵凯的司机来过这儿！”车间保安小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烟盒，“他开着那辆黑色轿车，在排污口附近停了快半小时，我当时以为是来检查的，没敢多问，现在想想肯定是他动了手脚！”
林舟立刻让小张调监控，屏幕里清晰地显示：凌晨两点，赵凯的司机戴着鸭舌帽，从后备箱里拎出个蓝色塑料桶，往挖开的管道里倒了半桶液体，又把管道埋回原位，还故意在周围洒了些泥土掩盖痕迹。林舟用一次性试管取了管口的泡沫样本，往县检测中心跑——他必须在环保局人员来之前，拿到“污染液体是外来添加”的证据。
半小时后，检测报告出来了：样本里含有大量工业级洗涤剂成分，与车间排污无关。林舟把报告和监控视频一起发给省厅对接人，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这是恶意伪造污染现场，背后是赵凯的关系网在报复。”省厅很快回复：“已安排环保核查组，一小时后到苏家村，务必保护好现场。”
第二幕
环保局的检测车刚停在车间门口，就被闻讯赶来的村民围了个水泄不通。王大爷扛着锄头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村民，有的手里拎着水桶，有的举着手机录像——昨晚林舟在村民群里说了举报的事，大家连夜约好“绝不让人毁了车间”。
“同志，你们不能封厂！”王大爷把水桶往地上一放，清澈的河水晃出涟漪，“这是俺们从车间旁边的小河里打的水，能直接喝，哪来的污染？”他说着就想掬起水喝，被环保局的检测人员拦住：“大爷，我们是按流程检测，不是来封厂的。”
“流程？有人故意倒洗涤剂嫁祸，这也是你们的流程吗？”二柱突然喊了一嗓子，手里举着手机，屏幕里是赵凯司机倒液体的监控截图，“我们有证据，是有人不想让俺们村好过！”村民们纷纷附和，有人把提前录好的“小河取水”视频发上网，标题写着“苏家村苹果车间被恶意举报，河水清澈能饮用”，不到十分钟就被城里的美术老师转发，评论区全是“支持乡村产业”“严查恶意打压”的声音。
混乱中，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悄悄拽住二柱的胳膊，往他手里塞了个信封：“兄弟，这是五千块，你跟村民们说两句‘水确实有点浑’，以后还有好处。”二柱低头一看，信封上印着“赵记建材”的logo——是赵凯家的产业。他突然提高声音：“大家快看！这人是赵凯的司机，昨天就是他倒的洗涤剂！”
村民们立刻围上来，司机想跑，却被王大爷伸脚绊倒，信封里的钱撒了一地。“把他送派出所！让民警问问，是谁让他来收买人的！”王大爷喊着，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架起司机，往村口的派出所走。环保局的检测人员看着眼前的场景，赶紧给局里打电话：“举报可能是伪造的，建议暂缓停工，等省厅核查组来了再说。”
苏晓带着几个孩子站在人群外，手里举着刚画好的画——纸上是清澈的小河、绿色的麦田和冒着白烟的车间，旁边写着“我们的家很干净”。她走到林舟身边，把画递给他：“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样，我们都有村民，有真相。”林舟接过画，指尖触到画纸的温度，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
第三幕
省环保厅核查组的车开进苏家村时，阳光正好洒在车间的蓝色屋顶上。组长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便携式检测仪，刚下车就直奔排污口：“我们不看举报材料，只信现场检测结果。”
林舟带着核查组走进车间后院，指着埋好的管道说：“这是废水循环系统，苹果清洗废水会先经过三级过滤，再用来灌溉旁边的苹果园，零排放。”他打开过滤池的盖子，清澈的水流里还飘着几片苹果叶，“昨天被人倒的洗涤剂已经清理干净，这是今天刚取的水样。”
核查组的工作人员当场检测，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一直稳定在“达标”区间。组长又走进车间，看着墙上的“环保流程公示图”，还有角落里堆着的环保检测报告，突然问：“你们这套系统，是谁帮着申请的扶持资金？”
“是省厅的乡村产业扶持项目。”林舟递上资金申请文件，“我们从一开始就想做可持续的产业，不想给村里留污染。”组长翻着文件，突然抬头说：“有人匿名给厅里发过信，说你们的系统是‘样子工程’，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抹黑。”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赵凯的舅舅已经被厅里谈话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干预你们的审批。”
苏晓端着一盘刚做好的苹果酱走过来，给核查组每个人递了一小碗：“这是今天用循环水灌溉的苹果做的，你们尝尝，没有污染的味道。”组长舀了一勺，甜香里带着苹果的清冽，忍不住点头：“这才是乡村产业该有的样子——既赚钱，又护着土地。”
核查组离开前，组长给林舟留了个联系方式：“以后再遇到环保举报，直接打这个电话，厅里会优先核查。”林舟刚把人送走，手机就收到陈默的消息：“查到了，赵凯的舅舅还在找关系，可能会从‘食品生产许可证’上动手脚，你们提前准备好材料。”
林舟看着车间里忙碌的工人，还有窗外正在给苹果树浇水的村民，把陈默的消息转发给苏晓。苏晓回复：“没关系，我们有干净的果酱，有团结的村民，还有省厅的支持，不怕他们搞鬼。”林舟笑着回复“嗯”，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他知道，赵凯舅舅的反扑还没结束。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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