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营长像一座黑塔似的走了过来,靴子踩得地上的碎石子咯吱响。他脸上那道疤抽动两下,目光在这些刚领到牌子、还冒着热气的新兵脸上扫了一圈。
“崽子们。”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下了所有的叽喳,“活下来了,嗯。”
没人吭声,连最跳的鸳鸯都闭紧了嘴,腰杆挺得直直的。
“别高兴太早!”他猛地吼了一嗓子,震得人耳朵嗡嗡响,“这才是刚进门!墙外面,多得是玩意儿想扒了你们的皮,啃你们的骨头!”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一张张骤然绷紧的脸。
“但是!”他声音又沉下去,带着一股狠劲,“你们现在,算是有点人样了!不再是软趴趴的屎蛋了!身上有了本事,骨头里刻了纪律,血管里流的是炎黄的血!怕什么?荒兽来了,就捅穿它!荒人来了,就劈碎它!别忘了你们为什么站在这儿!”
他一根粗手指头,猛地戳向身后那堵顶天立地的巨墙。
“为了它后面的人!为了你老娘还能在家里给你念叨!为了那些叫你一声‘哥’的小崽子们平安能长大!为了咱们华夏,不断根!”
几句话,砸得人胸口发闷,血又热烘烘地往上涌。好些新兵眼睛红了,死死咬着牙。
“废话不多说!”营长一挥手,“跟我来!带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他转身就走,步子迈得极大。一百来个新兵,赶紧跌跌撞撞地跟上,队伍居然没散,沉默着穿过一片又一片低矮的营房和训练场。
越走越深,哨塔越来越多,上面站着的兵眼神像鹰。空气里的味儿也变了,多了铁锈、火油,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在风里,刮过鼻子。
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营地,里面全都是用一个一个超大的石头砌的房子,营地大门洞开着,里面黑压压全是人!
起码得有一千多个新兵,都穿着和他们一样硬邦邦的薄衣服,站得齐整,就是没人说话,一股子压抑的安静。只有军官走动时皮靴敲地的声音,哒,哒,哒,敲得人心慌。
陈渊他们这一百人被营长领着,无声地融进了这群人里,像一滴水落进河里。
鸳鸯紧张地左右看看,胳膊肘悄悄碰了碰陈渊,嘴皮子动得飞快:“我的娘哎,这么多人……都是今天要去城墙上的?”
陈渊没说话,只是看着最前面那个高台。
台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没穿重甲,只一身暗色的军服,肩膀上的牌子复杂得很,闪着冷光。他看着岁数不小了,脸上有风刮出来的深褶子,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像有两把小锉刀在你骨头上来回刮,刮得人生疼。
底下上千号人,愣是被他一个人看得鸦雀无声,连喘气都憋轻了。
“我是张震。”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闷雷一样滚过整个棚子,每个字都砸进人耳朵里,“负责西疆这二十三段城墙的防务。”
他背着手,在高台上来回走了两步。
“你们,运气好,活过了新兵营。”他停住,眼神像冰,“但也算运气差,生在了这个时候。”
“墙外面是什么?”他猛地提高声音,手指向门外,指向那长城之外,“是地狱!是啃骨头不吐渣的鬼地方!你们那三十天,叫训练?叫玩闹!真正的玩意儿,一口就能把你那练出来的硬骨头咬得粉碎!”
底下有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怕了?”将军冷笑,“现在怕,来不及了。回头看看你们来的路,想想家里的亲人!”
他声音炸开,如同霹雳:“转过身,出了这个门,上了那道墙!你的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是这道墙的!是墙后面八万万人的!”
“每一次呼吸,都可能吸进荒兽的臭气!每一次眨眼,都可能错过要你命的爪子!你会累得想把自己扔下墙去!你会怕得尿裤子,一边尿着一边挥刀!你会看着昨天还跟你分饼吃的兄弟,今天就被扯得稀烂,肠子挂在你脸上,还冒着热气!”
他的话像一把沾着血的钝刀子,一下下割着新兵的神经。好多人脸白了,胃里翻腾。鸳鸯喉咙咕咚一声,使劲咽了口唾沫。
“那为什么还要站上去?!”将军咆哮着问,眼睛瞪得像铜铃,“因为没得选!因为身后就是家!因为我们是兵,唯一的兵!是华夏最后一道肉做的墙!”
“死,不可怕!”他声音忽然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可怕的是死得没分量!可怕的是你退了,你怂了,让那些玩意儿跨过墙,把你娘,你妹,你认识的所有人,都嚼得咯嘣响!”
“所以!”他猛地挥臂,“把你们的恐惧憋回去!把你们的怂样收起来!握紧你们的家伙!上了墙,就只有一个念头——杀!杀光它们!或者,让它们踩着你的尸骨过去!让你的血,染红这道墙,告诉后面的崽子,这儿,死过一个好兵!”
棚子里死寂一片。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吼了一嗓子:“杀!”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声音汇在一起,越来越大,像滚雷一样在棚子里炸开:“杀!杀!杀!”
好多新兵眼睛都红了,脖子上的青筋爆出来,疯狂地吼叫着,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的恐惧全都吼出去。
将军看着底下这群被煽动起来的年轻面孔,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等吼声稍歇,才再次开口。
“现在,选吧。”他声音恢复了冰冷,“上绝境长城,当守卫军。守的是线,仗着墙高,活下来的机会,大那么一丝丝。”
“或者,”他目光扫过人群,“进荒野探查小队。主动出击,钻到墙外面去,摸荒兽的窝,宰落单的杂碎,把它们的屎尿屁都看清楚。死得快,死得惨,十个出去,能回来五个就算老天开眼。”
他话音刚落,底下嗡地一声就乱了。
“肯定是守卫军啊!”
“傻子才去外面送死!”
“我妈就我一个儿……”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绝大部分人都开始往棚子一侧挪动,那边站着另一位面色冷硬的将军,显然是负责接收守卫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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