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汐的目光不经意落在街对面卖烤红薯的老汉身上，突然来了兴致：“我有个想法。季节性的生意啊，得跟着节气走。你们想啊，冬天大家最需要啥？暖和、能填饱肚子，还得便宜。”
沈亦舟一听，眼睛“唰”地亮了：“你是说……”
“热食。”沐颜汐点点头，接着说道，“但不是在店里吃的那种堂食。我琢磨着做一种方便携带，还能保温的简易食盒，专门卖给那些舍不得进酒楼，又想吃口热乎饭的苦力和小贩。”
沈亦舟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这主意挺不错。可这食盒怎么保温呢？总不能让人端着锅出门吧？”
沐颜汐嘴角微微上扬：“我打听过了，邻县有个窑厂，能烧制一种带夹层的陶罐，中间填上木屑，保温效果挺好的。成本虽说比普通陶罐高点儿，但能重复使用。咱们可以先订一批试试看。”
“妙啊！”沈亦舟忍不住一拍窗棂，兴奋地说，“再配上你之前琢磨的那些简易食谱，像五香卤煮、辣炖杂碎、咸菜肉末啥的……这肯定能赚钱啊！”
沐颜汐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冬天新鲜菜蔬最缺了。我打算试试腌菜和干菜。像酸菜、辣白菜、萝卜干、梅干菜这些，既耐储存，又能卖上价钱。镇上有不少闲着的妇人，咱们可以雇她们来加工，按件给工钱。”
沈亦舟越听越激动，忍不住往她身边凑了凑：“沐老板，你这脑袋瓜到底咋长的？咋啥点子都能想出来呢？”他靠得太近，沐颜汐都能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沉香味。
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些距离：“不过是些平常的买卖想法罢了。沈少爷要是觉得可行，就赶紧去联系窑厂和菜农。天再冷些，这生意就能开张了。”
“没问题！”沈亦舟拍着胸脯保证，可紧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皱起眉头问道，“不过……你那边不会出啥问题吧？谢家那伙人，最近没再找你麻烦？”
一提到谢家，沐颜汐的眼神“唰”地就冷了下来。
自从上次“投毒”那出闹剧之后，谢家婆媳确实老实了一阵子。
但就她对张春花她们的了解，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
“无妨。”她语气淡淡地说，“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沈亦舟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要是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别忘了，咱们可是合作伙伴。”
沐颜汐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又仔仔细细讨论了冬季生意的各种细节，一直到太阳慢慢往西斜，才各自离开。
再看谢家小院，墙角堆满了枯黄的落叶，也没人打扫。
堂屋里，张春花和王秀芹、李杏花围坐在炭盆边，脸上被跳动的火光照得影影绰绰，显得格外阴森。
“娘，您听说了吗？”王秀芹压低声音，眼里满是嫉妒，“那个丧门星又想出新花样了！说是要做啥‘保温食盒’，连窑厂都联系好了！”
李杏花也跟着酸溜溜地接话：“可不是嘛！我今儿去集市，听人说她和客来香少东家又要大干一场。这才刚入冬没几天，他们就赚得盆满钵满。你瞧那沐颜汐，穿得倒是挺朴素，可那气色……啧啧，比咱们这些正经人家的媳妇强多了！”
张春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里的火钳用力戳着炭块，溅起一串火星：“这个贱人！肯定是拿着我儿子的血汗钱在外面逍遥快活！”她三角眼里射出怨毒的光，“不行！不能就这么让她得意下去！”
“娘，您忘了上次……”王秀芹一想起在客来香门口出的丑，心里就直打鼓。
“上次是咱们准备不充分！”张春花咬牙切齿地说，“这次，咱们得换个法子。女人不是最在乎名声吗？咱们就从这方面下手！”
李杏花眼珠子一转，凑到张春花耳边低声说：“娘，我有个主意。让刘三去勾搭那沐颜汐，咱们再‘捉奸在床’！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脸在镇上待下去！”
张春花浑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可随即又皱起眉头：“那贱人精得很，能上钩吗？”
“试试呗。”李杏花阴笑着说，“实在不行，咱们就来硬的。等她晚上回那个破棚子，让刘三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她还能怎么着？”
三个人凑在一起，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沐颜汐身败名裂、跪在地上求饶的场景。
病榻上的谢乘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张春花狠狠瞪了一眼，把话又咽了回去。
角落里，谢文允抱着刚睡醒的谢文奕，小小的身体像铁一样僵直。
他听到了奶奶她们的阴谋，恐惧像潮水一般朝他涌来。
他想起那个雨夜，沐颜汐给弟弟喂药的模样；
想起她虽然一脸冷淡，却始终没有推开弟弟的怀抱；
更想起她每次路过时，虽然眼睛看都不看他们，但总会“不小心”掉下一两块点心……
他心里明白，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夜深了，沐颜汐忙完一天的事，提着灯笼往自己的小棚子走去。
秋风冷飕飕的，吹得人直打哆嗦，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突然，一个小小的黑影从路边窜了出来，一下子拦在她面前。
“谁？”沐颜汐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举起灯笼照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谢文允那张冻得发青的小脸出现在她眼前。
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夹袄，嘴唇都冻得发紫了，却还死死地抱着一个破布包，就像护着稀世珍宝一样。
“你……”沐颜汐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生怕又是谢家设的什么圈套。
谢文允“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了冰冷的泥地上，声音抖得厉害：“坏……不，沐、沐娘子……”他结结巴巴地改了口，再也不敢叫那个侮辱人的称呼，“奶奶……奶奶她们要害你！”
沐颜汐瞳孔微微一缩：“什么意思？”
谢文允急忙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一包药粉：“这、这是李杏花给刘三的！说……说让你喝了就会昏迷……他们、他们明天晚上要来抓你……”他说得语无伦次，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沐颜汐接过药包，凑近闻了闻，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是蒙汗药！这招可真够狠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心情有些复杂：“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谢文允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因、因为你是好人……奕儿的命……是你救的……”他鼓起勇气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我、我知道错了……以前……以前都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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