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的内容以最快的速度被呈送进陆军省和海军省。
“八嘎！无能！蠢货！”陆军次官办公室里，传出瓷器被摔碎的刺耳声响。
一位少将脸色铁青，对着垂手而立、汗如雨下的商社代表怒吼：“上亿美元！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天文数字！支那怎么可能有这种财力？这一定是美国人的阴谋！是罗斯福那个瘸子想要卡死帝国的脖子！”
海军军令部的反应则更加激烈。
一位大佐用手指重重地敲打着桌上那份来自吴港海军工厂的催料公文，声音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山本五十六长官的‘丸三计划’（第三次海军军备补充计划）正在关键阶段，大和、武藏这样的超级战舰需要数以万吨计的优质钢材！
现在你们告诉我，连最基础的废旧钢铁都断供了？工厂的熔炉难道要烧木头吗？”
商社的代表只能不停地鞠躬，声音颤抖地解释：“阁下，对手……对手完全不按规则出牌，他们不是在赚钱，他们是在烧钱，目的就是为了困死我们。”
“困死帝国？”陆军少将猛地一拍桌子，“这就是战争行为！这是比战场上损失一个师团更恶毒的攻击！查出这个超越公司的背后是谁在支持？到底是谁？立刻！马上！”
真正的恐慌，最终在帝国的生产第一线化为冰冷的现实。
广岛，吴海军工厂。
巨大的船坞里，大和号战列舰的庞大舰体才刚刚显现出雏形。
然而，本该灯火通明的工地，此刻却显得有些沉寂。许多工人无所事事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疑惑和不安。
工厂厂长陪着几位从东京紧急赶来的海军将校和内阁官员，面色惨白地走在车间里。
“长官，A号电炉……已经降低了功率，因为废钢配料不足，为了保证质量，只能减缓熔炼速度。”
“c号轧制车间今天已经停产了，我们在等待新的钢坯……”
“仓库里的库存最多只能再维持一周的正常生产。如果一周后还是没有新的原料运抵，那么，除了最优先的舰艇项目，其他所有生产线都必须暂停。”
厂长每说一句，东京官员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他们已经感受到这场发生在万里之外的经济封锁，正在如何实质性地扼杀帝国的战争机器。
这不是纸上谈兵的数字游戏，这是熔炉即将熄灭的温度，是生产线停滞的寂静，是帝国战舰无法下水的致命延迟！
一位海军大佐看着眼前因为缺乏部件而无法组装的炮塔基座，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钢架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双眼赤红，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一种面对无形敌人的无力感和愤怒。
“查！”他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动用一切力量，哪怕是最隐秘的渠道，也必须知道！这个超越到底是什么来历！帝国绝不能就这样被活活困死！”
帝国庞大的战争机器，第一次因为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资源枷锁，发出了即将停滞的呻吟。
而这呻吟声，正是对周辰行动最响亮的赞美。
周辰私邸书房，窗外北风凛冽，室内却暖意融融，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将光影投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板上。
周辰斜倚在一张宽大的法兰绒沙发上，姿态慵懒。
他身上只随意披了件丝质睡袍，领口微敞。
姜雨琴紧挨着他坐着，一身靛蓝的民国女学生装，白丝袜裹着纤细的脚踝，与这间充满现代气息和男性力量的房间形成一种奇特的诱惑。
她微微喘息，脸颊绯红，握着一支钢笔的右手有些发颤，笔记本摊在并拢的膝头上，上面已写了几行字，只是墨迹略显凌乱。
“悠悠岁月，尘封了那个金戈铁马，英雄浪漫的时代……”周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事后的沙哑和懒洋洋的调子，他口述得很慢，目光却并未落在纸笔上，而是玩味地看着姜雨琴通红的耳垂和微微渗着细汗的白皙脖颈。
“雨琴，”他忽然轻笑，伸出手，指尖划过她握着笔的、微微颤抖的手背，“把笔捏稳一点。字写得这么潦草，你让后面抄录的姐妹们怎么看清楚？还以为咱们的姜大才女，连基本功都退步了。”
姜雨琴身子一酥，被他指尖划过的地方像过了电一般。
她羞涩又娇嗔地侧过头，飞了他一个毫无威慑力的白眼，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还、还不是司令……你太……太用力了……但凡……但凡你用自己的手干点‘正经事’，我都不会……都不会……”
“都不会什么？”周辰坏笑着凑近，热气喷在她的耳廓，另一只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纤腰，将她更紧地搂向自己。
“我这干的，难道不是天底下最正经的事？启迪民智，书写历史，顺便……嗯，奖励一下我勤劳的小秘书。”
姜雨琴被他话语里的双重意味羞得说不出话，只能把滚烫的脸颊埋进他睡袍的衣襟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又迅速关上。
“我说怎么在誊录室等了半天，也没见新的稿子送过来？原来是我们的周大官人，正‘忙着’欺负小妹妹呢。”
来人正是首席参谋方静。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oL套裙，裙摆恰到好处地包裹着挺翘的臀线，腿上包裹着透明丝袜，脚下是一双尖头低跟鞋，与姜雨琴的学生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抱着文件夹，嘴角噙着一丝了然又带着点戏谑的笑意，眼神大胆地落在沙发上纠缠的两人身上。
周辰脸上丝毫没有羞耻，反而像是看到了更有趣的猎物，笑容扩大：“方参谋，你这个称呼我很喜欢。大官人好，古往今来的大官人，哪个不喜欢左拥右抱，红袖添香？”
他说着，放开了姜雨琴，朝方静伸出手。
方静也不扭捏，踩着清脆的步子走过去，刚靠近就被他长臂一揽，跌坐进沙发另一侧，恰好落入他另一边怀抱。
高级制服面料摩擦着丝质睡袍，发出窸窣的声响。
“前线打得热火朝天，你这个做司令的，倒有闲心思在这里写书逗弄小姑娘？”方静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手指却无意识的划过他睡袍的襟口。
“察哈尔不过牛刀小试，框架已定，有参谋部那帮人负责日常运转足矣。”周辰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方静一丝垂落的发丝，“真正的战场，又不只在枪炮之间。”
他顿了顿，低头嗅了嗅方静发间的清香。
方静仰头看他，眼中带着探究，“你平时不是挺爱写那些批判社会、刺破封建的文章吗？怎么突然转了性，要写历史小说了？”
“没什么，想写就写呗。”周辰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越过壁炉的火光，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时空，“只是觉得，大秦奋六世之余烈，从西陲边鄙，一步步东出，扫灭六国，一统天下。
这过程中的挣扎、屈辱、隐忍、爆发……和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正在经历和将要经历的，骨子里有那么点相似的悲怆与壮阔。”
方静是极聪慧的女子，闻言若有所思，不再调侃，而是点了点头：“你给的那些零散情节和设定，我已经初步整理成大纲了。说实在的，前期看着商鞅变法前的秦国，被魏国压着打，丢城失地，还真是有点压抑。”
周辰轻笑，“压抑就对了。没有低谷的压抑，怎显得出后来绝地反击的痛快？就像现在，我们……”
他的话被一阵轻微却清晰的敲门声打断。
书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位身姿挺拔、穿着合体呢料军装，头发一丝不苟束在脑后的女参谋站在门口。
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神锐利而冷静，先是对屋内的香艳景象视若无睹，利落地敬了个礼。
“司令。加密电文，最高等级，从北美‘启明星’频道刚传来的。”
她的声音清脆、冷静，像一块冰投入温暖的室内，瞬间打破了那层暧昧旖旎的氛围。
周辰脸上的调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专注。他松开环着两位佳人的手臂。
方静和姜雨琴也立刻收敛了情态，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她们知道，当“启明星”这个代号出现时，意味着真正的大事发生了。
周辰伸出手，语气平静无波：“拿来。”
女参谋迈着标准的步伐上前，将一份封着火漆的信袋放在他摊开的掌心，再次敬礼，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周辰撕开信封，抽出电文纸，目光迅速扫过上面那串由密码编译后又被翻译过来的简短数字和结论。
房间里只剩下壁炉火苗燃烧的噼啪声。
一会儿后，周辰的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他轻轻将电文纸丢给身旁的方静，然后重新向后靠进沙发里，闭上眼睛，仿佛只是收到了一份无关紧要的日常报告。
方静快速阅读着电文，她的呼吸骤然急促，眼睛越睁越大，脸上充满了极度的震惊，猛地抬头看向周辰。
周辰没有睁眼，只是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说了一句，像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又像是在对无形的对手宣判：“看，这不就……开始痛快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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