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提要：叶川遭受教派残余精准的精神攻击，意识被拖入“雪原幻境”，凭借坚守“林夏”这一锚点艰难扛过。危机暂解，但伪灵根的异常活跃与此次针对性的打击，让叶川和林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超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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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所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叶川靠坐在墙边，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音，仿佛灵魂刚刚经历了一场严冬的拷打。
林夏半跪在他身前，指尖萦绕着淡金色的微光，小心翼翼地从他的太阳穴附近捻起一丝几近消散的、带着冰寒气息的精神力残留。
“不是普通的意识冲击，”林夏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峻，“结构很古老，掺杂了信仰毒饵和熵序本身的污染特性…它们不是想摧毁你，叶川，它们是想…‘覆盖’你。”
就像用新的程序覆盖旧的硬盘。用熵序的秩序，覆盖他叶川的存在。
叶川闭着眼，努力平复着意识海中仍在回荡的寒意和杂音。他听到营地外传来队员们压抑的交谈和快速跑动的脚步声，追击小队失去了目标，无功而返，这更添了几分压抑。
“它们怎么找到的？磐石的屏障应该能屏蔽大部分外部探知。”叶川睁开眼，眼底残留着血丝，那赤金与暗红交替的流光似乎暂时蛰伏了，却更让人不安。
林夏沉默了片刻，她的目光落在叶川的胸口——那枚伪灵根所在的位置。她的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血肉。
“也许不是‘找到’，”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敲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而是‘感应’。”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悬停在叶川胸前的衣物之上，并未直接接触。“放松，尽可能内视它，告诉我…现在的感觉。”
叶川深吸一口气，依言沉下心神，将注意力投向体内那枚该死的、与他几乎长为一体的异物。
先前激烈的对抗似乎耗尽了它一部分能量，此刻的伪灵根显得有些“安静”。但这种安静，却透着一种更深层次的诡异。
当叶川的意识真正聚焦其上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生理性的厌恶感瞬间攫住了他。那东西…像是在呼吸。极其缓慢，极其微弱，但确实在蠕动。并非器官的搏动，更像是一条深埋土壤中的根须，正遵循着某个遥远而可怕的节律，微微舒张、收缩。
每一次收缩，都仿佛从他生命力、从他挣扎求存的意志力中，汲取走一丝微不可查但确实存在的“养分”。而每一次舒张…
叶川的听觉仿佛被瞬间拉长、扭曲，超越了肉体的限制。他“听”到了一种声音，或者说是一种震动。来自极遥远处，来自无法定义的维度间隙，频率低到几乎要融入宇宙的背景噪音，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冰冷的“意图”。
那声音无法用任何已知的音乐或噪音形容，它本身就是无序的，却又在无序中蕴含着某种至高无上的、吞噬一切的律动。像是某个沉睡巨兽的鼾声，通过这根“根须”，直接回荡在他的灵魂深处。
“它在…输送…”叶川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悚，“也在…汲取…”
林夏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叶川还要难看。“双向通道…”她喃喃自语，像是印证了最坏的猜想，“教皇碎片里模糊提到的‘根须’…原来是真的。它不仅是熵序之主力量的延伸，用来束缚和污染…”
她猛地看向叶川，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它更是一个‘坐标’，一个双向的传输管道！它持续地从你这里汲取‘现实’的存在证明——你的能量、你的情感、你的记忆碎片——所有这些‘信息’，都在被它编码、输送回虚无深处的本体！同时，它也负责将本体的意志和力量，‘下载’、同化到你所在的这片现实！”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叶川的存在本身，正在被实时“上传”给熵序之主。而他所在的位置，就像一个被灯塔标记出的港口，随时可能迎来本体力量的直接降临！
他不是被侵蚀，他根本就是在被“消化”的过程中！成为熵序之主降临并同化这片现实宇宙的跳板和养料！
危机瞬间飙升到最高级别！
“必须剥离它！”林夏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急迫，“现在！立刻！在它下一次活跃周期到来之前！在它把你彻底‘标记’完成之前！”
她几乎是跳起来，就要冲向存放着各种实验性仪器的角落，试图找出任何可能有效的方法。
“然后呢？”叶川的声音突然响起，异常平静，却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林夏所有的冲动。
林夏猛地停住脚步，背影僵硬。
叶川缓缓站起身，感受着胸口那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蠕动和遥远回响，他看着她：“这根‘根须’，已经和我的一切——我的能量循环，我的精神核心，甚至我的生命本源——深度纠缠，几乎长成了一体。它链接着虚空深处的那个…东西。”
他顿了顿，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致命的问题：
“如果我们现在强行切断这根‘根须’，就像猛地从大地里拔出一条深根…你猜，根须另一端连接着的那个‘本体’，会有什么反应？”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营地外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隐约可闻。
林夏的呼吸停滞了。她当然知道答案。
那不会是简单的断开连接。更可能的是…反噬。
来自虚空本体的、沿着这条尚未完全切断的通道发起的、无法估量强度的疯狂反扑！可能是能量的洪流，可能是信息的污染，可能是更直接的精神湮灭…甚至可能加速本体的降临！
剥离，可能瞬间引爆这个炸弹。不剥离，则是慢性死亡，并且随时可能因为坐标清晰化而引来毁灭。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两难绝境。
叶川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能透过血肉看到那正在微微蠕动、链接着无尽虚无的致命根须。那极低频的回响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嘲弄。
他抬起头，看向脸色苍白的林夏，嘴角扯出一个极度难看的笑容：
“看来，我们不仅时间不多了…”
“…连选择，都快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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