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叶凡靠在冰冷粗糙的管壁上，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神识的刺痛一阵阵袭来，比之前更加剧烈。强行催发濒临破碎的定魂钉，以及最后刺激秽源珠苏醒，几乎榨干了他刚刚恢复的一丝元气。
墨菲斯的状态更糟，他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强行对抗金丹期修士的反噬显然让他本就沉重的伤势进一步恶化。他闭着眼睛，竭力调息，但寂灭之力的流转依旧滞涩不堪。
叶凡艰难地抬起手，检查这次的收获。那柄锈蚀严重、锤头残缺的仲裁之锤静静躺在他手中，核心那丝微弱的【基础修复】规则如同随时会熄灭的烛火，显然在之前的战斗和随后的遗落中受损极重，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珍贵材料才能修复。三根定魂钉更是灵光尽失，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能否再次使用都是个问题。
他叹了口气，将锤子和钉子收起。目光落在那个冰冷的黑色盒子上，这是此行最大的意外收获。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打开，只是将其紧紧攥在手里。这里面那撮“梦境余烬”太过诡异，在安全之前不宜轻易触碰。
然后，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空空如也。装着秽源珠的皮囊不见了。想必是在刚才钻入通风管道的混乱中遗落了。
“那坨屎…丢了。”叶凡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玩意儿虽然又坑又贱，还总是惹麻烦，但毕竟是共生伙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突然丢了，心里空落落的。
墨菲斯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深深的疲惫：“它…自有其机遇。以它如今的状态和…贪吃的本性，未必会吃亏。”他顿了顿，补充道，“当务之急，是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疗伤。我的伤势…压制不住了。”
叶凡点头，他也能感觉到墨菲斯的气息正在不断下滑。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点，否则不等清道夫追来，他们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他强打起精神，仔细感知着通风管道内的空气流动和隐约传来的声音。外面的爆炸声和警报声似乎小了一些，但并未完全停止，那未知的袭击者与黑齿据点的战斗似乎还在持续。
“这边，有微弱的气流，可能通向外面。”叶凡指向管道的一个分支。两人互相搀扶着，沿着狭窄的管道艰难爬行。
这一次，幸运女神似乎终于眷顾了他们一次。爬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光亮和新鲜的（相对而言）空气。管道尽头是一个被锈蚀网格封住的出口，外面是锈蚀峡谷那荒凉熟悉的景象，而且似乎已经远离了黑齿据点的核心区域。
叶凡用粪叉小心地撬开网格，两人先后钻了出去，重新踏足在布满锈蚀沙砾的地面上。回头望去，断刃裂谷的方向依旧能听到隐约的轰鸣，天空中偶尔闪过能量碰撞的光晕，但距离他们已经相当遥远。
“总算…出来了。”叶凡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强烈的疲惫和伤痛。
他们不敢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流浪集市相反、更加荒僻的区域走去。现在他们状态太差，回集市无异于自投罗网，必须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先稳住伤势。
一路蹒跚而行，避开了几处能量紊乱点和游荡的锈蚀生物，最终，他们在两座巨大的、如同野兽獠牙般耸立的锈蚀石峰之间，发现了一个被藤蔓遮掩的狭窄裂缝。裂缝内部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洞，干燥，相对隐蔽。
“就在这里吧。”叶凡扶着墨菲斯走进石洞，自己也几乎脱力地坐倒在地。
他先将那三根布满裂纹的定魂钉取出，小心翼翼地插在洞口内侧的地面上，布下一个极其微弱、但聊胜于无的预警和防护屏障。然后，他拿出之前换取的低级活力药剂，将最后几滴倒入口中，又递给墨菲斯一瓶。
药效微弱，但总比没有强。
墨菲斯服下药剂，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寂灭之力，试图压制体内肆虐的伤势和反噬之力。他周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意，脸色时而灰白，时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叶凡也强迫自己进入调息状态，引导着体内那点可怜的仙元滋养受损的经脉和识海。他感受着怀中那个黑色盒子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手中仲裁之锤那残破的质感，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次黑齿据点之行，可谓险死还生。找回了遗失的法器，获得了神秘的“梦境余烬”，但秽源珠丢失，两人伤势加重，法器也破损严重。
得失之间，难以衡量。
而最让他心头沉重的，依旧是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债务。即便在疗伤中，他也能“看到”系统面板上那不断跳动的利息数字，以及暗鸦之誓戒指传来的、关于“记忆”或“力量”可能被抽取的隐晦催促。
压力，从未远离。
不知过了多久，叶凡从浅层的调息中醒来，感觉伤势稍微稳定了一些，但距离恢复还差得远。他看向墨菲斯，对方依旧在入定中，气息虽然依旧微弱，但似乎不再继续下滑，算是暂时稳住了。
叶凡拿出那个黑色盒子，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开。他将其和破损的仲裁之锤、定魂钉一起，小心地收好。
然后，他走到洞口，透过藤蔓的缝隙望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荒凉的峡谷。
秽源珠去了哪里？它还活着吗？那个袭击黑齿据点的神秘强者是谁？清道夫在锈蚀峡谷深处到底在构建什么？遗失的仲裁之锤该如何修复？沉重的债务该如何偿还？
一个个问题萦绕在心头，没有答案。
但他知道，喘息只是暂时的。伤势稍有好转，他就必须再次行动起来，去面对这一个个难题，在这诡异而危险的世界里，挣扎求存，努力…还贷。
“妈的，这操蛋的世道…”叶凡低声骂了一句，眼中却重新燃起那属于滚刀肉的、永不熄灭的火焰。
只要还没死，就得继续折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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