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歇了几天，今天怎么都得去镇上摆摊卖油辣椒了，眼瞅着要入冬了，他身上还有五两银子的欠债呢。
陪景昱吃了早饭，又亲眼看着他躺回了床上，迟许把床幔放下来，脑袋从中间钻进去，“我走了。”
“嗯。”景昱打了个哈欠，又翻了身，“快走。”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他撇了撇嘴，不放心的继续叮嘱：“不准乱给别人开门，男的女的都不能开。”
景昱默默把被子拉到了头顶，不想听他唠叨。
迟许叹了口气，“那我走了。”准备让王小秋王小虎两孩子帮他看着点景昱。
他才到黄花镇口子上，经过夏老板的杂货店，她在柜台后喊了一声：“迟许！哎，你等等，先别走！”
说着她赶紧走了出来，眼睛往他背着的背篼里望，“你这里面装的是不是你上次来镇上卖的东西？”
“对，你怎么都知道了？”迟许记得他才来卖过一次吧。
夏老板长舒了一口气，笑着邀他进去，“来来来，进来让我看看，我也要买两罐呢。”
她跟孙员外住一条街上，上次他买了油辣椒，吃了晚饭出来散步消食，遇见她们可是好好的炫耀了一番，正好迟许她也认识，今天好不容易见他来摆摊，怎么着也得买一罐回去尝尝。
迟许走进杂货铺，把背篼放下，“夏老板你要哪种？”
她奇怪道：“我不是听人说只有猪肉丁的嘛，怎么你新做了口味？”
“对，别人来我这儿订的，还剩了几罐，不多。”迟许指了指里面罐上绑了绳子做记号的说：“有鸡肉和鸭肉的，一种余下三罐。”
夏老板问：“味道不一样？”
“还是有些区别。”迟许补充：“鸡肉的最香，但是也最贵。”
“多少钱？”
“鸡肉的三十五文钱一罐，鸭肉三十文，猪肉的二十，不过我们认识，可以给你便宜一文钱。”
迟许干咳一声，眼神往外一瞟，“不过夏老板你不准告诉别人。”
“你这小子！”夏老板笑骂道：“放心，我不告诉其他人。”
“一种给我来一罐。”
“好嘞，一共八十二文钱，你给我八十文就行。”
“不是说只便宜一文钱，怎还又给我抹了两文钱？”
“夏老板咱们是熟人，熟人再便宜一些没关系。”
从杂货铺出来，他身上多了八十文钱，也算是为今天开了个好头。
太阳还没出来，街上冷冷清清的，迟许站在摊位旁边的空地上活动身体，做拉伸运动。
有两人停在了他的摊位前，迟许停下动作小跑过去，“要看油辣椒？我弄点出来给你们尝尝。”
“原来是你卖的这东西。”陆康指着自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两兄弟？以前我们在你们对街卖野竹笋。”
迟许想了起来，难怪他看他们俩有些眼熟。
陆安陆康身上带着行囊，看上去像是要出远门。
“你们这是要去外地？”
陆康点点头，“对，家里边农活干完了，趁着年前，打算去外面做两个月工。”
双方随意寒暄了一会儿，陆康跟陆安对视了一眼，迟许看出他们俩兄弟有话要说，站在一边安静等着。
最终，是陆康的大哥陆安出来跟他开的口。
“我们俩上次来镇上买出远门要用的东西，看见你在卖油辣椒。”
陆安声音很紧张，或许是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难为情。
“我们想跟你买一些，带去外边卖。”
迟许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满不在乎道：“没问题，只要你们能卖出去就行。”
“所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陆安更紧张了，“我们钱不太够，前段日子家中出了变故，能不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能不能我们先付一半的钱，剩下的钱我们给你打欠条。”
陆康也紧张起来，都不好意思拿正脸看迟许，“我们俩把家里地址写与你，等我们从外头回来，一定立马把剩下的钱送来！”
“要是你们还不上怎么办，我这些东西可不便宜。”迟许没说不行，也没说可以。
陆康一咬牙，狠狠地说：“还不上，我们把家里的地抵给你！”
“要是你不想就算了，我们俩也知道这要求过分了些。”陆安接话。
“谁说我不愿意？”
陆安陆康直接愣住，傻傻的看着迟许，“你、你说什么？”
迟许笑了笑，“我说我答应你们。”
“真的？！你愿意我们只花一半钱买走你的油辣椒？”
“剩下那半你们不是回来要还我吗？”
“我们一定还你！”两兄弟气势汹汹地保证。
“你们俩有没有识字的？”
陆安陆康摇摇脑袋，他们家里穷，哪有钱送他们去学堂认字。
“那事情有点难办，我们得立个字据，这样双方都有个保障。”迟许心想他今天回去一定要缠着景昱教他认几个字，读了这么多年书，现在倒好，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文盲。
“对了，夏老板应该识字。”上次在她那儿看见她柜台上放着不知道是书还是账簿。
迟许背上东西，带他们去夏老板的杂货店，一边跟他们说：“我这里面还有四罐其他味道的，鸡肉和鸭肉，其余全是猪肉，你们记得一定要尽快卖完，超出一个月，我不能保证会不会坏。”
“还有你们到时候……”
陆安陆康认真听着迟许怎么教他们俩推销，怎么给人吊胃口，还有那个什么饥饿营销是什么玩意儿？
夏老板听了他们三人的来意，好心肠的为他们拟定了两份契约书，她作为见证人。
迟许一共带了五十四罐来，卖给夏老板三罐，还剩五十一罐，也给他们两兄弟一罐便宜了一文钱，一共一千零一十九文。
因为他们俩只给一半的钱，所以迟许反向四舍五入，收他们一千零二十文，多算他们一文钱，就当做利息吧。
两兄弟先付给他五百一十文，剩下的五百一十文约定好在他们十一月中旬从外边回来后到枣树村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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