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九号的夜，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沉甸甸压在城市上空。陆沉家的客厅只开着玄关一盏暖黄小灯，布丁蜷在沙发角，耳朵贴着地板，每有远处救护车或警车的鸣笛声掠过，它便支棱起脑袋，喉咙里滚出低低的呜咽。
李若雨蜷在陆沉腿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得她眼眶泛红。她刚刷完一条来自纽扣的短视频：曼哈顿街头，几个年轻人举着星条旗，被穿战术背心的小日本士兵用枪托砸倒。“他们连平民都打……”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陆沉，你说我们真的要打仗了吗？”
陆沉没说话，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她后颈的发尾。电视里循环播放着五角大楼被占领的画面，解说员的声音沙哑：“……目前已知日军动用了至少三种未知能量武器，常规防御系统几乎失效。五角大楼地下指挥中心仅存的通讯频道显示，漂亮军残余部队正在向东海岸撤退……”
“叮铃铃——”
茶几上的固定电话突然炸响。两人同时一惊。陆沉认出这是老式座机特有的铃声，通常只有紧急联络才会用。他接起话筒，电流杂音里传来陆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沉子！你爸……你爸联系上了！”
“爸他怎么样？”陆沉猛地坐直，布丁被带得滚到地毯上。
“在防空洞！他单位紧急疏散到西山的备用指挥所了！刚才通过军线打了家里电话，说……说龙国要有所动作了！”陆妈妈的声音突然拔高，“他说刚才单位大屏弹了紧急通知，守望长城计划启动了！”
陆沉的手指攥紧话筒：“守望长城？”
“对！说是国家一级响应，要联合其他国家对抗日本！”陆妈妈语速飞快，“沉子，你记不记得去年国庆阅兵那个‘钢铁长城’方阵？你爸说，这次的计划比那还大，要从天上到地下，全防线顶住！”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陆妈妈应该是被同事叫走了。陆沉慢慢放下话筒，抬头看向李若雨。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国家在行动……他们在反击对不对？”
“应该是对的。”陆沉重新坐回沙发，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果然，午夜新闻的头条不再是灾情，而是加粗的红底白字：【龙国国防部紧急声明：启动“守望长城”国土防御与联合反制计划，即刻起国家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播音员的声线沉稳如铁：“……鉴于某国公然使用外星技术发动侵略，严重威胁全球安全，中方决定启动‘守望长城’计划。该计划涵盖太空预警、大气层内拦截、地面联合防御及能源战略储备四大体系，同时将开放部分军事协作接口，与仍保有抵抗意志的国家建立联合作战机制……”
李若雨凑过来，下巴抵在陆沉肩头：“联合其他国家？包括漂亮国吗？”
“看后面。”陆沉指着屏幕。画面切到一张卫星地图，红色箭头从东京湾出发，标注着小日军可能的扩张路线；蓝色箭头则从龙国东北、华东、华南三个方向延伸，与北美东部、藕洲东部的绿色标记交汇。
“毛熊国、藕盟剩余成员国、中东部分国家……还有漂亮国的夏威夷、阿拉斯加驻军残部。”陆沉低声念着屏幕上的字幕，“总共138个国家，包括我们自己。”
“138个……”李若雨数了数，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国家愿意一起对抗小日本？”
“侵略者永远不会懂，”陆沉望着电视里反复播放的各国国旗在联合国总部前升起的画面，“当生存受到威胁时，连曾经有分歧的人也会站到同一面旗下。”
十一点整，公寓楼下的广播突然响起。陆沉推开窗户，寒风裹着扩音器的电流声涌进来：“全体市民注意！根据市应急管理局通知，自十一点起全市进入临时交通管制，非必要人员不得外出。社区将在半小时内发放应急物资包，请各位居民到单元门口领取……”
布丁突然站起来，对着窗户狂吠。陆沉探身看出去，几个穿着迷彩服的民兵正扛着物资箱往楼上搬，每经过一户人家，就在门上贴一张盖着红章的告示：“守望长城·全民防护”。
“看来是要打持久战了。”李若雨裹紧毯子，“物资够吗？我们囤的水和饼干……”
“够三天应急。”陆沉安慰她，“社区说后续每天会配送，重点是保证基本生存。”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金属盒，“对了，我爸上周寄来的。”
李若雨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证件和一张照片。照片里，陆父穿着作训服站在地下指挥所前，身后是闪烁的电子屏幕。“这是你爸单位的出入证？还有这个……”她抽出一张盖着公章的纸，“‘战时家属保障卡’？”
“嗯，说要优先保障军属的生活物资和医疗保障。”陆沉摸了摸照片边缘，“我爸说，等打完这仗，要带我们去他指挥所参观。”
李若雨笑了，眼泪却又掉下来：“他总是这样，说得轻描淡写。”
十一点四十分，陆沉的手机弹出一条加密短信。发信人是大学室友王浩。短信只有简短一行：“来老地方，有要事。”
老地方是他们上学时常去的24小时书店，现在应该还没关门。陆沉看了眼李若雨：“我去趟书店，王浩找我有事。”
“我和你一起去。”李若雨立刻起身，抓起外套。
“外面冷，而且……”
“不行。”李若雨的语气不容置疑，“你说过无论去哪都要一起。”她弯腰抱起布丁，“它也不能留家里，刚才广播说流浪动物要收容，布丁会怕。”
陆沉无奈妥协。三人裹得严严实实下楼，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路灯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书店里暖气开得很足，王浩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面前摊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刘嘉怡缩在他身边，手里攥着保温杯。见陆沉进来，王浩立刻招手：“沉子，坐！”
“什么事这么急？”陆沉坐下，接过刘嘉怡递来的热水。
王浩推了推眼镜，屏幕转向他们。那是份加密文档的截图，标题触目惊心：《反法西斯主义联盟秘密协定（草案）》。
“十分钟前，我大学导师的实验室接入了北约残余的加密通讯网。”王浩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里面有这份协定。你看第一页——签署时间是今晚十一点五十分，地点北金市地下指挥部。”
陆沉凑近看。协定首页写着缔约方：龙国、俄罗斯联邦、漂亮国残存政府、藕盟临时委员会……共138个签署国。第二条赫然是：“鉴于某国（小日本）滥用外星技术实施侵略，构成反人类、反和平的法西斯主义行径，缔约国将组建‘反法西斯主义联合阵线’，以一切必要手段制止侵略行为……”
“这……这是要正式结盟了？”李若雨的声音发颤。
“不止。”王浩点开另一页，“看附件，他们共享了日军外星武器的技术参数。虽然不完整，但足够我们针对性研发反制措施了。”他顿了顿，“更重要的是——”
屏幕突然弹出新消息。是王浩导师的实时通讯：“小王，协定刚签署完毕。告诉陆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陆沉望着屏幕上的字，喉咙发紧。他想起白天和李若雨在天台看的星星，想起爷爷讲过的抗战故事，想起课本里“反法西斯”三个字的重量。原来历史的接力棒，就这么传到了他们这代人手里。
走出书店时，城市刚过午夜十二点。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在雪地上铺了层银霜。陆沉牵着李若雨的手，布丁蹦跳着在前面踩出梅花印。
“陆沉，”李若雨突然停下，“你说……我们会赢吗？”
陆沉望着远处的天际线，那里没有灯光，却有无数看不见的星辰在运转。他想起新闻里说的守望长城计划，想起138个国家的名字，想起王浩电脑里那份还在传输的协定文档。
“会的。”他说，声音坚定得像块石头，“因为正义不会输。因为总有人愿意为了明天，赌上一切。”
李若雨笑了，她踮脚吻了吻他的脸颊：“那我陪你赌。”
回到公寓，电视里还在循环播放各国签署协定的新闻片段。陆沉打开电脑，搜索“守望长城计划”的最新进展。官网更新了一条消息：【首批联合防空预警卫星已完成组网，将于明日凌晨三点开始监测日军动向】。
布丁趴在陆沉脚边打盹，李若雨窝在他怀里织围巾——她说要给前线的医护人员织条红的。陆沉摸着她发顶，听着键盘敲击声和织针碰撞声，突然觉得这深夜不再那么寒冷。
窗外的雪还在下，但雪下面，是正在苏醒的力量。
就像那些跨越山海的同盟，那些在黑暗中传递的星光，那些不肯屈服的灵魂。
他们终将迎来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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