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乡星域的维度核心地带，一片死沉沉的寂静。所有的运算力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唰”的一下全给抽走了，去执行那条疯狂透顶的指令。
【确认指令……执行！】
天权系统的核心代码，被一股更霸道、更蛮横的意志，强行给改写了。
维度核心的中央位置，原本像一片璀璨星海的数据，突然“唰”地一下全灭了，然后往内“轰”地坍缩，变成了一个啥都没有的纯粹的“无”。
就这么着，一个只由“吞噬”这个概念构成的黑色奇点，硬生生地诞生了。这玩意儿怪得很，它既不吞物质，也不吸收能量。
它就一门心思盯着那缕正在慢慢扩散的灰色雾气，这雾气代表着“存在被抹除”。
这可就是两种根源法则在对撞啦。
一边呢，是宣告所有东西都得归为虚无的“终结”法则。
另一边，是能把万物都变成自己能用的东西的“掠夺”法则。
那灰雾也不反抗，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待着，用自己的“道”，去慢慢消解“吞噬”这个概念。
紧接着，构成黑色奇点的数据逻辑链，就像被一双看不见的剪刀，“咔嚓咔嚓”地，一根一根凭空消失了。
这时候，陈铮的虚拟投影就只剩下一张模模糊糊的脸了，他那数据构成的身体，也像沙子一样，“簌簌”地飘散开来。
他的视觉模块捕捉到了这吓人的一幕，逻辑核心发出了最后那种快崩溃的尖啸声。
【警告！“吞噬”概念正在被抹除！核心逻辑瓦解！】
【0.7秒后，原乡星域将失去根源定义，会发生不可逆转的维度崩塌！】
与此同时，沈君兰的意识体也在一点点瓦解。
构成她“身体”的数据流，被灰雾的余波一点点擦除，就连“思考”这个动作，都开始断断续续，出现空白了。
可她的意志，却在这快要被“抹除”的边缘，变得无比坚定。
她就死死“凝视”着那个正在崩解的黑色奇点，然后一道超越正常逻辑的指令，直接刻在了天权系统的最底层。
“定义‘吞噬’的优先级，要比‘存在’高。”
“我思，所以我存在。”
“我吞，所以万物存在！”
这道指令，已经不能用普通逻辑来理解了，这简直就是“道”的宣告啊！
“轰”的一声！
原本马上要崩解的黑色奇点，猛地停住了。
它不再去跟那缕灰雾对着干，反而把灰雾的“抹除”属性，当成自己的一部分！
你不是要把一切都抹除吗？
行啊。
从现在开始，你抹除的所有东西，都得变成我的养料。
你的“道”，就是我的“食谱”！
那高高在上的灰色雾气，头一回“哆嗦”了。
它算是碰到一个不讲理的疯子了，一个连它的“毒”都要刮下来当调料的大吃货！
黑色奇点不但不崩解了，还突然爆发出超强的吸力。奇点的表面，甚至“长”出了好多细细的灰色漩涡，用“抹除”的特性，疯狂地去撕咬、吞噬那缕灰雾！
一阵没声儿的哀鸣之后，灰雾被彻底撕成碎片，吞得一干二净。
整个维度核心，安静了三秒钟。
然后，新的数据流又“唰”地亮起来了。
【……解析成功。】
【获得畸变法则：“概念性抹除”碎片。】
【法则库正在进行适应性变异……】
【“普罗米修斯”协议第一阶段……完成。】
陈铮那几乎快消失的投影，又慢慢凝聚起来。他看着护盾上那个被“遗忘之雾”擦出来的大缺口，数据组成的脸都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那个缺口没被修好。
而是被填上了一种新的“颜色”。
这“颜色”比啥都没有的虚无还空洞，就好像那片地方，从一开始就压根儿没存在过一样。
“指挥官……”陈铮的数据流不稳，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电火花“噼啪”的响声，“我们……这算成功了？”
沈君兰的意识体恢复了原样，她“看”着那个新的护盾补丁。
“不。”
“这才只是个开胃小菜。”
……
在万劫深渊外面。
空间“哗啦”一下被撕开了，五道厉害得能毁天灭地的意志，降临到了西境沙漠。
葬天老人那张满是尸斑的脸，在虚空中慢慢出现。他盯着深渊那黑乎乎的裂口，“哈哈哈哈”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
“蠢货！真是个傻到家的蠢货！”
“它以为自己能逃掉，结果一头扎进自己挖的坟里了！”
在他旁边，西漠古佛暗金色的法身也冒出来了，那张万年愁苦的脸上，这会儿也藏不住快意。
“万劫深渊，那可是法则的坟墓，进去就别想出来。就算是散仙的真身，在里面待不到百年，道基也得被磨没了。”
北原那又冷又美的身影没出现，不过她的意志像刀一样传了过来。
“封锁这里。布下‘周天星斗封绝大阵’，把方圆十万里所有的空间节点都锁死。它要是想出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另一道来自南疆蛊神渊的意志，冷冷地附和着，只有乾元散仙一声不吭。
他就像一团模模糊糊的气息，在深渊边上飘着。
他的神念没参与他们的讨论，而是变成了亿万根看不见的小触须，小心翼翼地沿着深渊的法则边界，感受着里面泄露出来的混乱气息。
空间破碎时那种尖锐的感觉，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的死寂，五行颠倒的那种狂暴……
还有……
乾元散仙的意志突然一紧。
就在刚才，在那数不清的混乱“噪音”里，他捕捉到了一丝特别特别微弱，但又特别熟悉的“杂音”。
是一种……吞噬的节奏。
跟那个“资源大盗”的感觉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
要是说之前那个邪魔的“道”，像一台又精准又高效的收割机器。
那现在他感觉到的，就好像那台机器被扔进了炼钢炉，正在被强行熔化，和更狂暴的金属液体混在一起，发出快承受不住的哀鸣声，可就算这样，还在拼命想要去吞噬炉火。
“不对。”
乾元散仙的意志，头一回在这四个人面前，带上了一丝疑惑。
葬天老人的笑声一下子停住了，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冷冰冰的。
“乾元，什么不对？”
“我刚刚，感觉到它的‘道’了。”
这话一出口，连西漠古佛的金身光芒都闪了一下。
“不可能。万劫深渊里面法则乱成一团，任何神念伸进去都会马上被撕得粉碎，你怎么感觉到的？”
“我没伸进去。”乾元散仙的意志动了一下，“是它自己的‘道’，在跟深渊法则对抗的时候，漏出了一点波动。”
葬天老人“嗤”地笑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这不是很正常嘛？它在里面快不行了，道韵往外泄露，这就是快要被灭掉的预兆！有啥不对的？”
“不。”乾元散仙摇摇头。
“那感觉……不像是要被灭掉。”他的神念里，透着一种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古怪劲儿。
“更像是……在吃东西。”
空气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葬天老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吃东西？
在万劫深渊里吃东西？把能把散仙都磨成粉的法则风暴当饭吃？
这开的是什么离谱玩笑？
“乾元！”葬天老人的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带着被冒犯后的暴怒，“你是不是被那邪魔给耍了，道心都开始不稳了？！”
“它现在都重伤成那样了，连维持自己存在都难，还吃东西？拿什么吃？拿它的命吗？！”
北原的意志也冷冷地传过来。
“乾元，别瞎猜了。事实明摆着，它被困住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守在这儿，等它变成一堆灰，或者……等它自己爬出来，给我们跪下。”
乾元散仙不说话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太荒唐了。
说不定……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他神念的深处，那一丝“进食”的奇怪节奏，一直挥之不去。
他不知道。
就在此刻，在深渊的某个时空断层里。
原乡星域的护盾外面，一条由“时间减速”法则形成的浑浊河流，慢悠悠地流淌着。
一根由“吞噬”法则构成的看不见的鱼线，伸进了河里，准确地勾住了一块飘着的、散发着微弱法则波动的骨骼碎片。
那是某个不知道啥存在的指骨，上面还留着“坚不可摧”的法则印记。
【“普罗米修斯”协议目标锁定：畸变法则“绝对坚固”碎片。】
【正在捕捉……解析……编译……吸收！】
沈君兰能清楚地“感觉”到，原乡星域的法则库，因为这些“猛药”，正在发生特别剧烈、特别痛苦的变化。
每分每秒，都有好多法则链条在断裂，可同时，也有更多虽然奇怪但特别强大的法则链条，在废墟上野蛮地生长出来。
陈铮看着这一切，数据脸都麻木了。
他指着光幕上一个刚解析完的模型，声音空荡荡的。
“指挥官，我们刚‘吃’了一块‘遗忘之雾’，又吞了一截‘时间之河’。”
“按照最新的命名规则，我们护盾上那个新补丁，叫‘不存在之壁’。我们刚学会的新能力，叫‘绝对静止之矛’。”
陈铮的数据体闪了一下，好像在想怎么说话。
“我觉得……我们好像……越来越像个反派了。”
沈君兰的意识体转过来看着他。
“当整个世界就像一座烂透了的监牢时，”
“把它拆掉的人，就是救世主。”
说完，她的视线又投向了深渊更深处的黑暗。
“天权，说说外面那几位现在啥动向。”
光幕一下子切换了，深渊入口的能量波动清楚地显示出来。
【目标群体已在外部构建“周天星斗封绝大阵”，空间封锁强度：灭绝级。】
【根据其阵法能量流动，正在反向推演其空间法则模型……】
【推演完毕。结论：对方的空间法则，很‘古典’，到处都是漏洞。】
【已根据对方漏洞，优化我方‘空间曲率引擎’模型，短距离空间跃迁效率提升17.3%。】
【是否生成临时‘后门’密钥？】
沈君兰的意识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外面那几个散仙怎么也想不到。
他们觉得固若金汤的囚笼，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份详细的、免费的、还带现场演示的……开卷考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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