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内那丝诡异的窥视感转瞬即逝，任凭萧夜玄如何以龙皇真气探查，那阴影裂缝后都再无任何波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感知不到任何生命气息或能量残留。”萧夜玄眉头微蹙，收回真气，将苏锦书往身边揽了揽，“或许是某种远程窥视的秘术，或者……对方隐匿的手段极高。”
苏锦书心头那抹寒意却挥之不去。秩序之种对恶意极为敏感，刚才那一瞬间的窥探，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猎物般的意味。“他说的‘万灵血阵’和京城重生，恐怕不是虚张声势。”
“无论真假，京城必须立刻回去。”萧夜玄当机立断，“墨离，清理此地，将所有痕迹，尤其是那祭司的尸体和祭坛残骸，全部封存带回。其他人，即刻整装，半炷香后出发！”
“是！”
命令下达，整个队伍高效运转起来。萧夜玄低头，见苏锦书仍凝眉思索，伸手用指腹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有本王在，天塌不下来。倒是你……”他话音一转，捏了捏她冰凉的手指，“脸色这么白，可是刚才净化村民损耗过大？”
苏锦书心头一暖，摇摇头：“只是有些冷。”北境的寒风似乎能钻入骨髓。
萧夜玄哼笑一声，将自己那件玄狐大氅又将她裹紧了些，顺势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朝洞外走去：“娇气。回去让厨房给你熬姜汤，必须喝。”
身后传来暗卫们极力压抑的低笑。苏锦书脸颊微红，埋在他颈窝，小声抗议：“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冰面滑，摔了本王还得心疼。”萧夜玄理由充分，抱得更稳。
队伍顶着凛冽风雪，连夜南归。马车内铺着厚厚的绒毯，角落固定着暖炉，与外界的冰天雪地恍如两个世界。
苏锦书靠在软垫上，捧着萧夜玄强行塞过来的暖手炉，看着他对着京城传来的密报凝神思索的侧脸。跳跃的炉火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平日的慵懒被锐利取代，有种运筹帷幄的致命吸引力。
“看够了？”萧夜玄忽然开口，视线仍落在密报上，嘴角却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是不是觉得本王俊美无俦，怎么看都看不够？”
苏锦书被抓包，耳根微热，却强自镇定地反驳：“王爷的脸皮厚度，倒是与日俱增。”
萧夜玄低笑出声，放下密报，挪到她身边，长臂一伸将她连人带毯子捞进怀里。“允许你看，不收银子。”他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语气慵懒下来，“京城那边暂时平静，但越是平静，越让人觉得不对劲。”
“万灵血阵……若真如那祭司所言，需要汇聚万灵血气，京城人口百万，是最佳之地，但也最难布置。”苏锦书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分析道，“需要极大的权势和精密的布局，绝非一日之功。”
“所以，爪子很可能就藏在朝堂之上，甚至……”萧夜玄眼神微冷，“皇宫之内。”
就在这时，马车微微颠簸了一下，苏锦书手腕上的诅咒印记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刺痛，同时，她隐约听到无数细碎、痛苦的哀嚎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啊！”她低呼一声，下意识捂住了手腕。
“怎么了？”萧夜玄瞬间紧张起来，握住她的手腕，龙皇真气温和地探入。
那刺痛和幻听来得快，去得也快。苏锦书脸色发白：“刚才……好像听到很多人在哭喊……很痛苦……”
萧夜玄感受着她体内并无异常，诅咒印记也安稳下来，但脸色却愈发凝重。“是诅咒与大规模的血气或怨气产生了共鸣。看来，那个鬼阵法，可能已经开始了。”
数日后，队伍悄无声息地回到京城外围，并未惊动任何人。萧夜玄与苏锦书并未直接回府，而是根据墨离先前搜集的、关于京城近期异常人员失踪及地脉波动的线索，趁着夜色，潜行至城西一座早已荒废多年的古寺——兰若寺。
寺庙残破，蛛网密布，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
“地脉的阴气在此处异常汇聚。”苏锦书感知着秩序之中传来的反馈，低声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寻常人难以察觉。
两人隐匿气息，如同暗夜中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入寺庙后院。在一口早已干涸的古井旁，他们发现了异常！
井口被巨石封住，但巨石下方，却以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的物质，绘制着一个直径约一丈的复杂阵法！阵法纹路扭曲，与北境祭坛的符文有几分相似，却更为繁复阴邪！阵法中心，插着七面黑色的三角小旗，旗面上用银线绣着扭曲的骷髅图案，正微微闪烁着不祥的红光，缓慢地抽取着从地底渗出的阴气以及……空气中那稀薄的血腥怨力！
“是‘小衍聚阴血煞阵’！”苏锦书博览群书，立刻认了出来，“这是大型复合阵法的基础阵基之一，主要用于汇聚和转化阴煞血气。这样的阵基，在整个京城恐怕不止一处！”
“果然已经开始布阵了！”萧夜玄眼神冰寒，抬手便欲毁去阵基。
“不可！”苏锦书急忙拉住他，“强行毁去会打草惊蛇。而且此阵与地脉相连，贸然破坏可能引起小范围地气紊乱，反而让对方警觉。”
她眸光一闪，计上心头：“不如……我们给他来个‘偷梁换柱’？”
她从袖中取出几块平日里用来练习符文、蕴含着微弱秩序之力的暖玉，指尖凝聚力量，迅速在上面刻画起来。片刻后，几个看似与那黑色小旗气息相似、实则内蕴净化之力的仿制阵旗完成。
萧夜玄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唇角勾起赞赏的弧度：“妙。”
他出手如电，身形如鬼魅，瞬间将七面黑色小旗尽数取下，同时将苏锦书制作的仿制阵旗精准地插回原处！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未触动任何警戒。
“如此一来，此地汇聚的能量非但不能为对方所用，长久之下，反而会被慢慢净化。”苏锦书看着自己的“杰作”，眼中闪过一丝小得意。
取得黑色小旗后，两人迅速撤离兰若寺，回到京城内一处隐秘的暗部据点。
萧夜玄仔细检查那七面小旗，旗杆底部，均刻着一个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标记——一座被云雾环绕的九层塔楼。
“观星阁……”萧夜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
“观星阁？那个负责观测天象、编纂历法，从不参与党争的超然机构？”苏锦书震惊。观星阁在大众眼中，一向是清贵、神秘且中立的象征。
“超然？”萧夜玄冷笑，“若真超然，为何阁主云机子近年来与三皇子交往过密？又为何这炼制阵旗的手法，带着宫中御用炼器师独有的‘金丝灵纹’技艺？”
线索，似乎隐隐指向了深宫与那个看似与世无争的机构。
然而，就在萧夜玄试图以秘法追踪阵旗上残留的神魂气息时，其中一面小旗突然无风自燃，瞬间化为一小撮黑色灰烬！一股隐晦的反噬之力顺着追踪法术蔓延而来！
萧夜玄闷哼一声，指尖一缕真气被强行震散。
“王爷！”苏锦书心头一紧。
“无妨。”萧夜玄摆摆手，眼神却更加深沉，“对方很警惕，在旗上设置了自毁与反噬禁制。看来，我们面对的，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极其谨慎的对手。”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凝重：“观星阁，皇宫，三皇子……这潭水，比我们想的更深。必须尽快查清，那座‘九层塔楼’的背后，究竟站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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