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声咆哮，也成了它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声清晰的哀鸣。
还没等那炮弹破空的尖啸声完全消失在远方，更令人心悸的、仿佛天崩地裂般的轰鸣，就从八路军阵地的后方席卷而来！
“轰——！！！轰轰轰——！！！”
独立师155毫米重炮群的怒吼，如同九天雷神降下的惩罚，后发而先至！
至少三发重型炮弹，以近乎笔直的弹道，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动能，精准地覆盖了那片刚刚暴露炮口焰的区域！
巨大的火球连番腾起，爆炸的冲击波将刚才105炮自己掀开的伪装和周围的树木、土层、岩石，连同可能存在的混凝土工事顶部，一起掀上了半空！
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由火焰、浓烟和碎片构成的死亡之环！
地动山摇！
仿佛整个八角台都在这一刻痛苦地颤抖！
那门刚刚发出唯一一击的日军105榴弹炮，连同它的炮组、它的掩体，甚至它所在的那一小片山体，都在这一刻，被绝对优势的毁灭性火力，彻底从地图上抹去了！
江岳即使躲在掩体后，也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灼热而狂暴的气浪，以及脚下大地传来的剧烈震颤。
他缓缓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硝烟，望向那片已然被烈焰和浓烟吞噬的区域，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结束了。”
他低声说道，像是宣布，又像是确认。
指挥所内，那声来自八角台方向的、沉闷而巨大的105榴弹炮的轰鸣，让本博正硕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涌起一丝病态的期待。
然而，这期待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就被后方八路军155重炮群那地动山摇、如同末日审判般的齐射怒吼彻底粉碎！
轰隆隆的爆炸声仿佛直接炸响在指挥所的头顶，剧烈的震动让混凝土碎屑簌簌落下，电台和地图都跟着跳动。
即使隔着相当的距离和厚重的掩体，那毁灭性的威力依然清晰可感。
本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但他强行稳住身形，对着通讯兵嘶吼道：
“快！联系105炮位！确认情况！”
通讯兵手忙脚乱地抓起专线电话，拼命呼叫：
“莫西莫西！105炮位！听到请回答！105炮位！”
听筒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连一丝电流杂音都吝于给予。
通讯兵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司令官阁下……没有……没有任何回应……”
“完了……”
本博喃喃自语，这两个字仿佛抽干了他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最后的倚仗，寄托了全部希望和尊严的重炮，就这么在一声不甘的咆哮后，被更强大的力量瞬间扼杀，连带着它所在的那片土地，一同化为了焦土。
指挥所内一片死寂，所有参谋和士兵都面如死灰，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本博正硕并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崩溃或暴怒。
在短暂的失神后，他眼中反而燃起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的火焰。
所有的犹豫、所有的焦虑，似乎都随着那门重炮的毁灭而消失了。
他此刻异常的冷静，冷静得让人害怕。
他缓缓站直身体，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扫过指挥所内这仅存的二十几名部下——有参谋，有通信兵，有勤务兵，还有几名一直跟随他的警卫。
这就是他此刻能调动的全部力量了。
“诸君，”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这些脸上混杂着恐惧、茫然和一丝麻木的士兵，继续说道：
“八路很快就会攻占这里。但我们不能在此坐以待毙！”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与大境门方向相连的坑道入口：
“全体人员，立即向大境台方向转移！那里地形更为复杂，还有最后的防御工事可以利用！”
他没有说什么“突围”，因为那已经不可能。
他的目的明确而残酷：
“我们要利用最后的地利，在这大境台的坑道和工事里，与八路军进行最后的周旋！
用我们每一条性命，换取敌人最大的伤亡！
让八路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为天蝗陛下，流尽最后一滴血！”
“哈依！”
残存的二十几名鬼子齐声应道，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他们知道已无生路，被本博这种绝望中的冷静和狠厉所感染，反而激发起最后的凶性。
本博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象征着权力和指挥中枢的掩体，眼神中没有留恋，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他拔出腰间的指挥刀，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寒光。
“出发！”
他低吼一声，带着这支最后的、注定要毁灭的“玉碎”小队，一头扎进了通往大境台方向的、幽深而充满未知杀戮的坑道之中。
他要用这二十几条性命，在这座即将陷落的孤山上，写下最后一页血腥而顽固的注脚。
小眼像只警惕的山猫，耳朵微微动了动，随即压低身子，凑到江岳耳边：
“大队长，不对劲……对面那挺歪把子，有阵子没叫唤了。”
江岳闻言，眉头一蹙，立刻举起望远镜，小心翼翼地观察八角台主阵地方向。
之前还能零星看到土黄色身影在残破的工事间闪动，听到断续的步枪射击声，此刻却是一片死寂。
只有硝烟未被山风完全带走，依旧懒洋洋地缠绕在焦黑的木桩和弹坑之上。
那些原本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射击孔，此刻也黑洞洞地敞开着，再无一丝杀气。
“狗日的，真撤了？”
江岳低声咒骂了一句，心中迅速判断。
105重炮被端，核心阵地暴露在直瞄火力和空中打击之下，本博那老鬼子除非真想在这里“玉碎”，否则继续死守八角台已经毫无意义。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用最后那点兵力去保卫的东西了。
难道，本博那老小子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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