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拍打地面的声音“啪啪”作响，惊得周围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走。
这一幕把刚才还吹牛夸自己手艺的几个老头，直接馋得眼发直。
小衿衿从兜里掏出半块没吃完的饼干。
她踮着脚，小身子努力前倾，把饼干一点点往鱼嘴边送，嘴里还轻声细语地说：“鱼鱼乖乖，你累了吧？吃点心，别饿着啦。”
那条大鱼虽早已不动。
她却仍以为它还能听见，还能吃。
黎老爷子笑得胡子都抖，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到了一起。
“哈哈哈！好孙女，阿爷没白疼你！”
他麻利地把鱼丢进网兜。
然后屁股一坐，重新坐回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凳。
竿子一提，鱼线轻轻甩出，干脆不走了。
“衿衿，等会儿，阿爷给你钓条能当船桨的大鱼！”
他眯着眼，脸上写满了得意。
“切，又吹牛。”
隔壁老张撇着嘴，故意翻了个白眼，语气酸溜溜的。
可他嘴里说着不信，眼里却直冒光，目光一直追着黎老爷子的鱼竿，连眨眼都舍不得。
今天这老黎，莫不是踩了狗屎运？
话音刚落，哗啦！
一声巨响，水花炸起三尺高，又一条更大的鲤鱼窜出水面。
鳞片在阳光下闪得人眼晕，金光闪闪。
那鱼尾巴一甩，水珠如雨点般洒落，打湿了岸边的青草和老张的裤脚。
老张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耳根子都泛了紫。
他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强撑着嘴硬道：“运气好而已！”
可还没等他话落地，水面上又是一阵响。
哗啦！
哗啦！
哗啦！
三条大鱼接连上钩。
老伙计们全坐不住了，纷纷扔下鱼竿，拎着板凳就往这边冲。
有人鞋都跑掉了一只，也顾不上捡。
他们围成一圈，伸长脖子往网兜里瞅，嘴里啧啧称奇。
“喂，老黎，你今儿是不是把鱼窝炸了？这哪是钓鱼，简直是搬鱼！”
黎老爷咧嘴一笑，露出几颗还很结实的黄牙。
他一个字没多说，只是轻轻晃了晃脑袋。
自家孙女是福星降世。
平日里走到哪儿，好运就跟到哪儿。
刚才那接连上钩的大鱼，哪里是靠什么技巧？
分明是鱼见了小衿衿，自动排着队往钩上跳。
“瞧瞧，我什么时候骗过小辈？”
他拍着胸脯，声音洪亮，一脸得意。
几个老头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谁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今天这河岸边的风都比平时凉了几分。
可那凉意，分明是从心里冒出来的。
黎老爷一把将小衿衿轻轻抱到自己的腿上。
他笑眯眯地看着怀里的小孙女，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衿衿呀，咱今晚先吃哪条鱼好呢？是那条银鳞闪闪的鲫鱼，还是那条尾巴翘得老高的草鱼？”
小衿衿探出小脑袋。
乌黑的大眼睛盯着河岸边渔网里晃来晃去的大鱼看了一会儿。
她立刻把小手往腰上一叉，鼓起腮帮子，板着一张粉嫩的小脸，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认真地说：“这些都不够吃！太小啦！我要吃更大的！要能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肉的那种！”
“行行行！爷爷答应你，绝不糊弄咱家小公主！”
黎老爷哈哈笑着，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他轻轻拍了拍小衿衿的后背。
“我这就给你钓一条大鱼，比你现在睡的小床还要长，铺满整个床面都绰绰有余！怎么样？”
“嗯！”
小衿衿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嘴角翘起，露出两颗小小的乳牙，满心欢喜地望着爷爷。
黎老爷稳稳地捏住那根磨得发亮的旧鱼竿。
然而小衿衿却闲不住，穿着一双红色的小雨靴，在河岸上蹦蹦跳跳，一会儿跑到河东追着蝴蝶跑，一会儿又穿过芦苇丛溜到河西捡石子。
刚转完一大圈，正要跑回爷爷身边时。
哗啦！
一声巨响猛然从水面炸开。
只见一条足足半人长的大鲤鱼猛地跃出水面。
鱼线被拉得笔直，发出“吱呀吱呀”的紧绷声。
岸边的老伙计们顿时全围了上来。
“老黎！快！快抄上来！这可是条大货！”
“别让它跑了，这鱼够咱们一桌人吃三天！”
黎老爷子却一抬手，沉声道：“不用！我自个儿来！这鱼跟我较劲呢，我得亲手制服它！”
“哎哟喂，老家伙今日是不是中了六合彩？连鱼都往你竿上撞！”
旁边一位戴草帽的老伯打趣道，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黎老爷听见夸，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那是！我孙女旺财旺家旺运！鱼都抢着往我家蹦！”
最后一把劲儿，他双脚蹬地，腰背一挺，憋着一口气。
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硬是靠着一股蛮力。
把那条大鱼从水里拽了出来，重重地甩上了岸。
鱼在草地上蹦跳了几下，尾巴拍出“啪啪”的声响。
小衿衿见状，“啪啪啪”地拍起小手，脚丫子跳得高高的。
“太好啦！今晚有超大鱼鱼吃！我要吃鱼头！要喝鱼汤！还要把鱼骨头晒成风铃！”
“哎哟喂，这小丫头，喊一声‘阿爷’，声音软乎乎的，比蜜糖还甜，听得人心都化了，骨头都酥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眯着眼笑道、
这时，有位老伯故意蹲下身子，眯着眼逗她：“衿衿啊，你阿爷钓的这条大鱼，能不能分我们一口尝尝？就一小块，就一口汤，行不行？”
几个老头立刻凑得更近了，眼睛亮晶晶的。
小衿衿眨巴眨巴大眼睛，眼珠转了两圈，像是在认真思考。
忽然，她踮起脚尖，小嘴一抿，一本正经地说：“嗯……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们要听话，不许抢鱼抢碗，不许骂人，还要帮我把鱼鳞刮干净！这样才给你们吃哦。”
话音刚落，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这丫头鬼精鬼精的，还会提条件！”
“不愧是老黎的孙女，聪明得紧！”
其实，小衿衿可不是抠门的孩子。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笑成了两弯小月亮。
“这条鱼这么壮，这么大！爷爷们都能吃个痛快！分你们一大盆！鱼头我也可以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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