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些工作人员看到我这个陌生面孔时，脸上非但没有好奇，反而纷纷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那种目光带着审视和敌意，让我不禁皱起了眉。
我敢肯定，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这是我第一次来749局，怎么就得罪他们了？
容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他侧过头，温声对我说道，“你不用管他们，职场就是这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你只管跟我们走就是了。”
凌云志也哼了一声，显然对那些人的目光很是不满，但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带着我走向了大厅对面的一部电梯。
那部电梯门是银灰色的，旁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用烫金的字体写着——“高级部长专用”。
我们一走过去，那些原本只是偷偷打量我的目光变得更加赤裸和尖锐，我甚至能听到几声轻蔑的笑声。
我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电梯内空间极大，铺着柔软的暗红色地毯，角落里甚至还放着一盆青翠欲滴的绿植，这跟我之前对749局“艰苦朴素”的想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数字屏上的楼层飞快跳动，最终停在了顶层——“33”。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再次打开，眼前是一条宽敞到甚至有些空旷的走廊，铺着同样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走廊两侧是厚重的红木墙壁，上面挂着几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笔触苍劲，意境悠远。
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双开红木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
“到了，”凌云志吊儿郎当道，“这就是局长办公室。”
他推着容祈的轮椅走在前面，我跟在他们身后，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这大概就是普通人面见最高领导时的正常反应吧。
凌云志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门内是一个极为开阔的办公室，或者说，更像一个典雅的书房。
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京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进来，将室内照得一片通透。
一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红木办公桌椅摆在正中，桌上文件堆叠整齐，旁边还放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
办公室里此刻没有人。
凌云志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地走到办公桌旁，拿起那个紫砂茶罐，熟练地撬开一小块普洱，开始烧水泡茶。
他一边忙活，一边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大侄女，你记住了，一会儿局长来了，你要少跟他说话。”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这不符合职场生存法则啊，难道不应该在领导面前多表现，搞好关系吗？
凌云志头也不抬，只神秘兮兮地丢下一句，“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旁边的容祈闻言，嘴角也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却没有解释。
我纳闷，这749局从上到下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邪门？
凌云志泡好了茶，给我和容祈各倒了一杯。
我刚端起茶杯，办公室的门就再次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中山装，身材挺拔，面容和蔼，脸上带着温厚的笑意，就像一位邻家大叔。
但我知道749局里的这些人，年纪绝对不能只看外表。
像凌云志这副三十大几的皮囊下，八成藏着一个百岁老妖怪的灵魂，眼前这位局长，真实年龄恐怕更是个天文数字。
容祈放下了茶杯，向我介绍道，“小朝，这位就是我们749局的现任局长，万重山。”
我连忙站起身，有些局促叫了一声，“万局长，您好。”
万重山笑着朝我走来，伸出手与我相握。
他握着我的手，脸上带着那种和蔼可亲的笑容，眼睛也温和地看着我。
但很奇怪的是，他就是不说话，也不松手。
我俩大眼瞪小眼，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我不知所措，想把手抽回来，又觉得不太礼貌。
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这也是一种考验？
我看向凌云志和容祈，寻求帮助，他俩的表情却一个比一个无辜。
就在我尴尬得快要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的时候，万重山局长终于开口了。
他笑得愈发和蔼，“秋……秋……秋……”
我心里一咯噔，他这是卡壳了？
难道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暮朝，我听凌凌……云志和容祈，提……提起过你。”他说话的速度极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像是每吐出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我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749局的老大，居然是个结巴！
我这才明白凌云志那句“少跟他说话”的深意。
就这个语速，真要聊起来，恐怕天黑了都出不了这间办公室。
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干巴巴的挤出一个笑容。
万重山似乎对我拘谨的反应很满意，又开了口，“吃，吃……”
我茫然的看向四周。
吃啥？
这屋子里除了桌椅板凳和茶叶，也没什么能吃的东西啊。
难道是让我吃茶叶吗？
万重山又努力的补充完了后面的话，“……吃了吗？”
我恍然大悟，点头如捣蒜，“吃了，吃了。”
谁知他紧接着又说，“没没……”
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着他。
万重山半晌才把那句话说了出来，“……没吃饱的话，楼下有有……食堂。”
我听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连忙摆手，“吃饱了，特别饱，一点都不饿！谢谢局长关心！”
我这话说得又快又急，生怕慢了一秒，他又得开启下一轮漫长的对话。
一旁的凌云志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走过来一把拉住万重山的手臂，“行了行了，万局，人家小朝今天是来报备的，不是来跟您汇报饭量的。
薪资待遇方面，我都跟她谈妥了，一会我就带她去人事那边办手续。就按咱们之前商量好的规格走，您老就擎好吧！”
万重山赞许的点了点头，看着凌云志，嘴巴张了半天。
我和凌云志站在那里，用期待的眼神等着他。
最终，万分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凌云志如蒙大赦，立刻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那您老人家先歇着，我带大侄女去办手续了啊！”
我求生欲极强，立马转身，对着万重山鞠了一躬，“局长再见！”
万重山笑着对我们挥了挥手，“再……”
那个“见”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凌云志已经眼疾手快地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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